他停顿了一下,眼眸微闪:“我深思熟虑之后,认为皇兄之所以有此想法,皆因他至今未婚,未尝过家庭温馨与寺庙清寂之间的差异。”
“于是,我收集了一批秀美的画像,意在让皇兄从中挑选一二,作为伴侣留在东宫,以慰藉其心灵,使其感受到红尘的美好。”
说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似是要掩饰提及此事时的些许尴尬,“只可惜,我母妃与皇兄间的关系微妙复杂,我直接前往太平宫行事,并非易事。”
苏砚昭听罢,眉毛轻轻一挑,心中的疑云渐散,原来自己之所以被牵扯进这趟浑水中,全因自己与萧陌然那层特殊的关系。
为萧陌然挑选美人?
这差事听上去既有趣又充满了挑战。
她不由想象,那向来冰冷如霜的萧陌然,面对柔情似水的女子,会露出何种不同寻常的表情。
但转念一想,内心深处那点小小的抵触,很快就被自己强压下去,毕竟,这也是一个能够间接为王府出力的机会,不是吗?
“这……画卷虽能设法传递,但他是否接纳,我实在无法为您做出保证。”
苏砚昭的语速不紧不慢,眉宇间透露着几分犹豫。
“自然,只要嫂嫂愿意伸出援手,我便能火速回到父皇身边复命,免得他老人家为皇兄的事忧虑过度,白发再添几许。”
言毕,萧霆轩的眼中闪烁着诚挚与迫切,似乎这份委托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于是,两人在这轻声细语中达成了一项默契。
萧霆轩当即决定,翌日便将那批珍贵的美人图秘密送往仙都苑。
然而,世事难料,第二日清晨,两路人马竟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再次交汇。
余强手持一只精美的锦盒,腰间别着一根素雅的拂尘,脸上挂着一抹未曾抵达眼底的浅笑,举止之间尽显恭敬:“四殿下与王妃之情谊,真可谓牢不可破,日日往返于王妃的仙都苑,实乃宫中佳话。”
他声音虽温文尔雅,却隐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我们殿下心念王妃,时刻挂怀您的身体恢复,特命小臣再次送来上等玉兰粉,聊表心意。”
苏砚昭听在耳里,心中已明了他的弦外之音。
余强似是心存不满,认为曾为保护苏砚昭而与陆贵妃发生冲突,而今苏砚昭却似乎与陆贵妃的儿子越走越近。
“太子殿下确实是体贴入微。”苏砚昭故作不解,面带微笑地收下了礼物,心中却已翻涌起复杂的情感,“我会尽快前往太平宫,当面向太子殿下致谢。”
本计划过几日,待那一夜的尴尬逐渐消散后再行前往,但现下情势似乎容不得她再做拖延。
萧霆轩或许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轻声说道:“那么,我就在此期待嫂嫂的好消息了,先行告退。”
幸而,那些精心用金丝带捆绑的美人图被妥善隐藏在石桌之下,未被余强察觉。
余强手插袖中,目送萧霆轩远去,转身面向苏砚昭,语气平静却暗藏玄机:“王妃可能有所不知,四殿下与楚王实为同母兄弟?”
苏砚昭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了然:“我自然知道。”
“既然王妃心知肚明,又为何还要频繁与他们交往呢?”
余强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容忽视的警告,“我们的太子与贵妃历来不合,更不用提与楚王及四殿下的私人关系了。”
“太子殿下托我转达,当日出手相救,全因见王妃命悬一线,绝无其他。若您真心想要与陆贵妃等人冰释前嫌,往后大可不必再到太平宫去。”
苏砚昭心中顿时焦急如焚,自己何时流露出与陆氏家族和解的意愿了?
她连忙伸出三根手指,急于澄清事实:“余大人怕是误会了,我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除了楚王葬礼,仅有的三次相见也都是礼仪所需。”
“误会?”余强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语气中多了一份玩味,“这误会可不简单。”
趁着周围无人,他悄然贴近苏砚昭耳边,低声耳语:“实则,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我私下并不完全赞同。”
“太子多年深居简出,每日生活无非是诵读经书、研习武功,与我这样的下属交流,也仅仅寥寥数语。”
“我的心中同样焦虑万分!直到王妃您踏入太平宫,太子的状况才稍有好转。”
原来,他……平时的生活竟是这般孤寂单调?
苏砚昭心中五味杂陈,堂堂大庆太子,竟活得像是一位避世的隐士。
苏砚昭轻垂眸光,语气坚定而柔和:“请放心,我的脚步将牢牢系于太平宫之内,即刻动身,寻他澄清一切误解。”
“如此安排,甚为妥帖。”余强面露欣慰之色,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那我便不多打扰,望王妃能速速行动,时不我待。”
随着余强的身影缓缓消失于门外,室内重归宁静,苏砚昭轻启手中那精致小巧,仅巴掌大小的玉兰粉盒。
盒内,除却细腻柔滑的粉黛,竟还藏着一张字条,笔迹清晰可辨,正是出自萧陌然之手。
原来,在他冷漠外表下,竟藏着对她如此细腻的关怀与挂念。
然而,当她的视线转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