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
林淳欢垂眸,一件一件的往自己头上戴着发饰,即便她自己对常夫人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但还是制止了彩云。
“就算娘不来说,我也是要去的,怀瑾是我的夫君,他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可能放弃他。”
“况且也不是所有的婆母都是这般,即便少,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彩云应了声是,再没有说什么。
只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家主子又用了两块好消化的糕点,又替她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得体后,才站在林淳欢身后,恭恭敬敬的开口,“奴婢陪您去。”
“奴婢就在门外等着,没有长公主您的吩咐,绝不进门。”
看到彩云坚定的眼神,林淳欢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还是那个院子,只是几天前还生机勃勃的景象,如今却显出了几分颓败来,就好像是灵岩郡主这个人一样。
一切的繁华都是强装,一旦这装出来的外壳被撕开了一点口子,内里成堆的腐烂,就会争先恐后的冒出来,臭气熏天,让人睁不开眼。
当然,灵岩郡主不是一开始就烂的。
她只是被拖进了淤泥里,只有让自己烂掉,才能咬着牙,流着泪,一边用恨支撑一边顽强活着。
林淳欢没敲门,跟门口守着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彩云进了门。
灵岩郡主被绑在柱子上,绑她的不是绳子,而是大块的布,这样能将人控制住,又不会在身上留下伤痕,是宫里传出来的法子。
从小到大,她见得多了。
“姑姑,您这是何必呢。”
林淳欢眼眸低垂,“就算见了我,就算您有本事能将我杀了,又能如何?”
“我要是死了,你的女儿才是真正的没了活路,你也是只深宫里长起来的姑娘,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小辈的来教吗?”
见灵岩郡主一直盯着自己,林淳欢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她面前,“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丈夫失踪的事情了。”
“无论这件事与翼赫族有没有关系,你又是否知情,姑姑,这对你真的没有一点好处。”
“现在我把你嘴上的布拿开,你若真的想救你的女儿,便与我说实话。”林淳欢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慢慢拿掉了灵岩郡主嘴里塞的布。
屋内有一瞬的静谧,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方毫无理智可言,无休无止的谩骂。
“林淳欢你这个小贱人你不得好死!”
灵岩郡主骂得唾沫星子乱飞,林淳欢对此只是叹了一口气,“是我高估你了。”
说着,一只手捏着灵岩郡主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抹布就要往她嘴里塞,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不不!等等,我有话要说。”
显然是没有想到林淳欢的动作会这样果断,灵岩郡主口中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语气立刻变得平静下来。
当然,也可能她一开始挣扎的目的就不是要骂人,只是寻到了个机会,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愤怒而已。
林淳欢手上的动作停下,却没有放开捏着灵岩郡主下巴的那只手,“哦?那就请姑姑说吧。”
“这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废话了。”
灵岩郡主的眉眼有一瞬的扭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受这么多年的罪,你不帮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帮着外人来迫害你的姑姑!”
“林淳欢,你怎会这样自私!”
“说完了?”林淳欢眉梢微挑,直接抹布塞嘴,听着对方的呜呜声拍了拍自己并没有沾到灰尘的双手,“因为我?”
“是我下令将你送到翼赫族的?还是我这么多年拦着你回京都了?”林淳欢嗤笑一声,“是,你的命运恨悲惨,对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也很不忍。”
“但你想要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想让我内疚,没门儿!”
那张一向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戾,“你的苦不是我造成的,你可以恨朝廷,恨燕王叔,甚至恨我父皇,但是你没有,你选择恨我。”
“恨我这个在你被送到翼赫族时甚至还没有出生的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害怕,即便你都已经被迫害成这样了,但你还是不敢反抗,不仅不敢反抗,你甚至都不敢恨那些男人。”
灵岩郡主本就已经消瘦得没有什么肉的脸颊,再次被林淳欢捏住,“你苦,你痛,你也懦弱自私,所以你把自己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你这样的人,比纯粹的恶人,更可悲。”
“你懂什么!”
看着灵岩郡主眼底的怒火,林淳欢沉着脸,再次扯掉了她嘴里的抹布,甚至退后了两步,就像在准备承受谩骂一样。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哥哥和妹妹,父亲和女儿,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有多恶心!”
“都是皇室贵女,你凭什么能活得这么好,你凭什么就能拥有一个爱你的丈夫!”灵岩郡主失控的大吼着。
被绑在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丝毫不影响她表达自己的愤怒,“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很快,你也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