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淳欢轻轻蹙眉,将喜怒藏于眼底,“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容我考量。”
外面人催促的声音越来越急,林易欢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也有些来不及了,只在临走前死死咬着唇,“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性命,可就全看姐姐的了。”
说完这句话,林易欢掀开帘子走出去,帘子放下来时,也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林淳欢慢慢坐下,嘴角噙着冷笑。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好妹妹啊,竟然也没忘了要道德绑架她?
要是上一世,听到林易欢这样说,她八成会出手相助,毕竟在她看来,孩子时无辜的,不管大人做了什么。
都不该去牵扯到无辜的婴孩儿。
但是现在……
林易欢肚子里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时那个牧仁的孩子,那个男人只是阿斯尔手中的一个工具罢了。
别说那人根本没有要对这个孩子负责的想法,就算是有,以阿斯尔的身份,那个人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至于林易欢本人,她是真的想要救那个孩子吗?
恐怕未必……
微微抬起下巴,林淳欢抬手,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团扇,带过一阵阵不算多么凉爽的风,孩子是无辜没错。
可一生下来,就遇上这样的父母,何其不是一种可悲?
“大阏氏,您会帮她吗?”
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营帐中的乌勒吉,林淳欢眼神未变,只是将手中的团扇交给了乌勒吉,自己则躺在了阿日斯兰特意为她带上的躺椅上,舒展了一下四肢,“你都听到了?”
“听到一些,大部分是猜的。”
乌勒吉也不隐瞒,刚才阿斯尔的态度挺明显,都说母凭子贵,要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就不会是刚才那样的态度。
低垂着眼眸,乌勒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即便看不到她的眼神,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她大概能猜到,林易欢一定让大阏氏帮忙了,只是不知道,是帮什么样的忙而已……
林淳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乌勒吉觉得她是不是睡着了时,才缓缓开口道:“乌勒吉,林易欢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阿斯尔的,她让我帮她保住那个孩子。”
“你说,我帮,还是不帮。”
孩子?!
乌勒吉抬起头,眼神有些无措,她想过很多可能性,却没有想到,林易欢竟然是要保住孩子?
顿时微微张开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站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该说不帮,林易欢那样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才是,她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抛开其他,一个孩子,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孩儿。
就因为母亲的过错,就该被剥夺出生的权利吗?
乌勒吉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喉头哽咽了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生死之事,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做决定,不然我和林易欢那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乌勒吉这话,让林易欢轻笑起来。
“你说得对,没有人有资格替别人的生命做决定,所以,就看她自己吧。”长长叹出一口气,林淳欢坐起身来,“我不帮她,也不害她。”
“至于她能不能平安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其实林淳欢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林易欢不是没有办法与阿斯尔纠缠到孩子出生,到那个时候,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只要阿斯尔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女人让自己的兄弟睡过。
那个孩子,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不仅要认,还得好好对待,至少在他真正拥有自己的血脉之前,那个孩子,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遮羞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牧仁和林易欢自己,都得死!
有关王族血脉的消息,绝不能有一丁点被泄漏出去的可能性。
可林易欢这人……她舍得死吗?
扎鲁特的部队在距离达尔奈扎营的不远处停了下来,休息整军,还没来得及与手下的人多交代两句,阿斯尔已经被阿日斯兰带回了营帐。
主帅的营帐中,乌勒吉已经备好了好酒好菜,林淳欢也端起和气明媚的笑意,坐在一旁给两位少主添酒,气氛一时还算融洽。
可在酒菜吃完,阿斯尔准备告辞离开时,阿日斯兰却突然开了口,“阿斯尔,你准备就这么离开吗?”
阿斯尔脸色微变。
只是这样的变化只在转瞬间,还不到一个转身的功夫,脸上又带上豪爽坦荡的笑,“好你个阿日斯兰,我就知道你惦记着我那坛子好酒!”
“不过阏氏有孕,怀着身子的人总会闹些小脾气,我这个做丈夫的总得陪伴在左右才是……这样,待会儿我让人把酒给你送来,等回到草原,我……”
“兵券,你该交与我了吧。”
根本不搭理阿斯尔的闲聊扯淡,阿日斯兰一边说话,一边夹着菜往嘴里送,“这次出兵,我是头功,兵券在你手上拿了这么久,该交了吧。”
沉默的氛围逐渐蔓延,一寸一寸压缩着营帐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