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的话,让庄妈妈的神情有些怪异。
她又何尝不知道,青楼于女子而言并非好出路,可除了这条路之外,这世道也并没有那么多可以赚到钱的法子。
能供她养得起这么一大帮子人。
毕竟在红袖楼中,除了有林淳欢这样已经长成懂事的姑娘,还有如小百合那般,年纪尚小,根本无法养活自己的小姑娘。
当然,还有一些女婴尚且嗷嗷待哺,红袖楼一向是大的赚钱来养小的,惯是如此,可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挣扎求生而已。
旁人想象中的赚得盆满钵满,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好事。
至于身契,庄妈妈也从来没有压着,想要离开的人,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成天说什么丧气话,待过了年,妈妈手上再攒些银子,就带着你们走得远远的去,咱们做正经人的生意,日子总能过得好的!”
对于庄妈妈这话,茵茵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应承,“妈妈你看,我还是觉得这支素白的最好。”
“赶明儿那小公子再来,我就戴这支簪子可好?”
庄妈妈脸上的安慰有些延展不出,她知道,红袖楼里已经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这些话了,姑娘们不是不信她。
是不信这世道!
入了行的人,除非背后有大人物保驾护航,否则怎么可能轻易的说不做就不做。
自己愿意,那些占便宜没够的男人不愿意,一样走不了,一步踏入娼门,便是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自己是清白的。
也不会有人相信。
随着夜色渐浓,楼里逐渐有人上客,庄妈妈也只能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吩咐了让人注意着阿欢何时回来,便自顾自的忙着去。
这一座红袖楼,有太多人等着要吃饭穿衣,实在没有太多的功夫,用来消耗在其中某一个的身上。
而在农户中。
一直昏迷不醒的皇帝,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一转头便对上了那双亮晶晶的熟悉眼眸。
“你可算是醒了呀!”见人醒来,林淳欢长松了一口气,端着张寡妇做的稀粥上前,“你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我也不知道那些找你的到底是什么人,也不敢上街去给你找大夫,索性这家的婶子稍稍知晓一些医理。”
“你快吃些东西,然后把药喝了,兴许能好受些。”
没等皇帝开口,林淳欢自己就说个不停。
脸上的面纱已经被取下来放在一旁,双唇不点而朱,在有些昏暗的朱红中映出娇嫩的颜色。
将见不到几粒米的稀粥吹凉递到皇帝唇边时,林淳欢像是刚刚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看一样,顿时脸颊红了大半。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是谁。”皇帝轻轻抿着唇。
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但也就仅此而已。
虽然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的确是世间少见的美貌……不,是他哪怕身为一国之君,也从未见过的天人之姿。
却也并未让皇帝丢掉自己心底的警惕。
在皇帝看来,一名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废弃的道馆里,这本身就透露着许多不正常,更何况这女子胆子竟然这样大。
竟然还敢拉着他一起下水!
林淳欢愣了一瞬,随即放下粥碗,解释得手忙脚乱,“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
“原本我只是想要带着你一起跑,不想将你一人留下面对危险,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半点都不会凫水,我……”
越解释越混乱,林淳欢呼吸逐渐急促,一时间眼底都浮出了一层水雾,“总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
皇帝有点儿发愣。
他不过是多问了一句而已,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就能将人给吓成这样?
难不成是这段日子性子太急燥了些,凶狠都已经透在了脸上?
皇帝有点儿不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虽然警惕,但也没觉得林淳欢对他有什么图谋。
一来,皇帝确定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有旁人知道,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又怎么敢孤身一人离开皇宫。
再有便是,眼前这女子身上,实在没有半分内力,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当然,凫水除外……
“女施主莫要紧张,小僧只是随意问问罢了。”淡漠的语气中含着不远不近的疏离,让人平白生出距离感来。
又不至于让人觉得过于冷淡。
皇帝四处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地方,那些人……没有追上来吗?”
林淳欢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听到这话后轻轻摇头,“应该没追来。”
“今日已经是十二了,若是追来,早该寻到咱们了才是,但婶子说今日没见着附近有生人。”林淳欢回应得乖巧,含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对了,婶子姓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这两日小和尚你一直高热不退,都是婶子在照顾着咱们呢。”
皇帝点头想要起身。
林淳欢也不拦着,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刻意亲近的举动,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