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心思浅的。
侯府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平日里对林四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大家就这么浅浅过着,谁也不招惹谁,按理说,并没有什么仇怨。
要不是那天的事太过奇怪,林淳欢都想不到这两人头上来。
二姑娘和三姑娘是一对双生子,由钱姨娘所出。
和教坊司出身的顾姨娘不同,钱姨娘是远宁侯特意从老家抬回来的良妾,身份地位都比顾姨娘要高。
就算是夫人,虽然心底不喜欢,也不敢明面上针对得太过。
而钱姨娘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不争不抢,凡事不露头,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与人为善,和谁都能说得上两句话。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初顾姨娘的死,却是她一手促成。
“绿芙,既然两个姐姐喜欢,你也莫要拦着,总归我要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往后就算想与两位姐姐亲近怕是都没有机会。”
“凡事,也不需如此计较。”
拿茶杯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林淳欢垂着眸,掩饰着自己并不平静的心绪。
她原以为,自己对顾姨娘的死其实并不那么在意,实际上却不是……
越是在侯府待得久,她就越能看到顾姨娘在临死前,为她做的种种布置,否则光凭一个绿芙,她根本活不到长大。
顾姨娘一个平日里不大出门的人,却在一个不年不节的日子出了门,偏生运气那么差,正好遇到了劫法场的歹人。
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这事儿横竖看着是个意外,绿芙暗地里查过,顾姨娘那日出门,是受了林伊淼的央求,但那伙歹人。
却和漪雪院没有任何关系。
钱姨娘好本事,明里暗里的到大夫人面前诉苦,先说顾姨娘进门后,她连侯爷的面都见不到,日子过得苦,惹得大夫人兔死狐悲生了同理心。
又告知大夫人,外头乱得很,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惜顾姨娘是个不出门的,若是出了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这些,都是林伊淼的原话。
当初钱姨娘说这些话时,她就在大夫人身边,那时她只觉得顾姨娘是个祸害,抢走了她的父亲。
钱姨娘话里话外的希望顾姨娘不在了就好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重生回来之前,在东宫漫长的几十年里,才慢慢品出了这番话里的不对劲儿来,那时连她的母亲,侯府正经的大娘子都不知道外头乱了。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妾室,怎的消息就这么灵通?
所以在得偿所愿嫁入王府后,一到渟水阁,就将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
再加上二姑娘三姑娘在太子这事儿上的怪异,怨不得林淳欢在没有明确证据时,就将证据安在钱姨娘母女三人头上!
不过……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斯人已逝,期望远宁侯那人再将旧事重提,几乎不可能。
林淳欢深吸一口气,就算不为了顾姨娘,侯府毕竟是她和林伊淼的娘家,侯府的荣辱,从一定程度上直接关系到她们二人的以后。
光凭着这一点,她也不能让这个地方再留后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那日之后,太子再没有出现在林淳欢面前过,有了主子的话,绿芙虽然不满,但还是任由着两位姑娘为所欲为,从来不发一言。
直到侯府管家来报。
东宫来下聘了!
“绿芙,你去一趟钱姨娘那里,就说东宫来下聘了,我一个人撑不住场子,请两位姐姐帮忙来撑撑场面。”
绿芙想不通。
闷声闷气的应下。
等她回来时,林淳欢已经自己梳妆完毕,直接前往前院。
东宫来的,是太子身边的内侍,正是林淳欢第一次去东宫时要对她喊打喊杀的那一位,是太子身边亲近的人。
另一位便是阿柴。
见她来,阿柴连远宁侯都不看一眼,直接上前,“见过侧妃,太子在准备这聘礼的最后一样,稍后便到。”
“咱们是先唱礼,还是等太子爷到了再开始?”
“还是先开始吧,太子殿下也不知何时才到,咱们一边等一边唱礼也是一样!”远宁侯乐呵呵的说着话。
虽然还没有看到全部,可就是眼前能看到的这些,就已经足矣表明太子对侯府的重视。
说话时,远宁侯没忍住后背都更挺直了一些。
然而,阿柴根本就不理他,只等到林淳欢轻轻点头,才轻声应了一句,“那就听侯爷的,喜公公,先唱礼!”
远宁侯脸色未变,却不动声色的看了林淳欢一眼。
阿柴此举明显是在警告远宁侯。
太子爷看重的可不是什么侯府,而是侯府的林四姑娘!
“东海珍珠十二槲。”
“云锦数十匹。”
“翡翠镯子四对。”
“……”
聘礼唱礼,需打开大门,邀众人观礼,东宫这么浩浩荡荡的将东西抬来,就已经引来一众百姓围观,随着内侍喜公公的唱礼,每一句,都能引起一阵惊呼。
那些楠木箱子里,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