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赵春兰正窝在尚有余热的炉灶旁取暖,一阵又一阵的头痛,叫她喘不过气来。
迷迷糊糊间,身上多了件厚棉袄,抬起头强忍着疼道:“瑶瑶,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冷快回去躺着。”
“我不冷。”
许瑶拿起铁钳在炉灶里捅了捅,死灰重新亮起火星,搬了凳子坐在赵春兰身边,伸手帮她按揉穴位。
上一世,赵家老太就有头风病,为了讨好她,许瑶特地从一位老游医那里学了按摩的手法,能够缓解疼痛,见赵春兰的紧锁的眉心渐渐打开,许瑶陷入沉思。
前世赵春兰就一直被头疼病所折磨,卫生所的乔大夫到底能力有限,对于这种病也束手无策,许强胜霸揽着所有积蓄,哪怕赵春兰疼得死去活来,也不肯花一毛钱去带她到镇上看病。
最后赵春兰的死多半原因也在于此。这一世,许瑶下定决心,等攒够钱一定要带着赵春兰去镇上看病。
思及此,许瑶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娘,你的头疼病是一直都有吗?”
在女儿的揉捏下,赵春兰纾解不少,照实道:“不记得了,就记得嫁给你爹时就有。”
“不记得了?那姥姥家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也不记得吗?”
赵春兰顺着女儿的话凝神细想,可刚想回忆以前的事,头又立马疼起来,她无力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了,也不想了,费神。”
许瑶敏锐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照理说就算是赵春兰不记得,娘家人也该记得有这么个女儿才对,可这么多年竟然没一个上门探问的,就很奇怪了。
疼痛逐渐消散,赵春兰困倦地倚在女儿膝头便睡了过去,许瑶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厚棉袄,仰头靠在身后的门框上。屋外一片寂静,只有明月撒下清冷的银辉,照在母女俩身上。
第二天,一睁眼,许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躺回了炕上,应该是赵春兰趁她熟睡抱到炕上的。许强胜不知道去哪儿了,军子去上学了,床上只剩下许筱哼着曲,悠闲地嗑着瓜子。
许瑶看得理她,起身朝窗户外看,正瞧见赵春兰提着箩头要去山上拾柴,赶紧套上衣服,跑出去。
许筱看着许瑶冲出去,呸了一口:“就你会显摆孝顺,冻死你。”
这声音说得不算大,却刚好被许瑶听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来到赵春兰身边时却已恢复如常:“娘,你把箩头放下,一会儿我洗漱完就去捡。”
“那怎么行,山上有雪滑得很,你万一摔进山沟里怎么办!”赵春兰想也不想就拒绝,她怎么受苦都行,但不能苦了女儿。
“不会的,娘我经常上山玩,身子灵巧得很。你快把箩头放下吧,等晌午我要没回来,你再去找我,这样行了吧?”
这时,许筱支开窗户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嗓子:“娘,就让许瑶去吧,她这么大人咋能掉进山沟里,又不是不长眼睛。”
“是啊,娘,我长着眼睛掉不进去的,不像有些人脑袋上白按两窟窿,睁着眼睛还能摔进冰洞里去。”许瑶笑眯着眼睛,回了一句。
屋里的许筱知道是在说她,脸色一变,当即就扯着嗓子喊道:“你说谁呢?!”
“谁搭腔我说谁。”
“你......”
眼看着两个女儿又要掐起架起来,赵春兰赶紧将箩头塞给许瑶,又从锅里拿了个热乎的玉米窝窝给许瑶:“行了,瑶瑶,娘听你的,你赶紧去吧,就在山脚下捡些回来就行。”
许瑶接过箩头,不再理会许筱恼恨的目光,转身就出了门。
山上的路确实滑,许瑶背着箩筐一边捡柴一边四处搜寻。她既然决定带着赵春兰去镇上看病,那裤兜里一定要有钱才行,红星村后的这座大山,平时鲜少有人上来,山上野物虽多,但费时又费力,平时没几个人愿意到上山折腾。
往年春秋雨水多的时候,山里长着不少蘑菇,村里人会带着筐篓上山采摘。可自打前年有人吃了有毒的蘑菇,全家都被送到了镇上的急诊室,搞得人心惶惶,上山的就更少了。
冬雪将消未消,水渗进泥土里,一脚下去满是泥泞,许瑶搂着树根艰难地往上爬,前世她记得有次看到几个背着箩筐的陌生人在山上四处翻找,她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专门采参卖钱的采参人。
78年,野山参正是热销的时候,一斤人参就能卖到三四十块钱,这价钱可相当于农村劳力近半年的分红。现在虽说不是采参的季节,但是雪化正好把冻土也融化了,可以四处找找碰碰运气。
就这样一边拾柴,一边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在一棵老树根底下捡到一支,长长的参须,想完整拿出来并不容易,许瑶费了一番功夫,吹干净上面的泥土,瞧那个头应该足有半斤重,定能卖不少钱,将参小心翼翼用布包好放进箩筐里。
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抬起头看去,逆着光,只看见少年精瘦的轮廓,声音清润透着疑惑:“你在这儿干什么?”
是萧羽,他就在这个山上住着,难怪能碰见。
许瑶还没答话,萧羽已经看见了她身后背着的箩筐,挑眉道:“拾柴?”
许瑶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