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唐突传来一声巨响,却也没有截断宵语的加速,甚至还让她奋不顾身,倾尽全力地翻过推车,娇小的黑色流星,轻易划过推车上空——
在空中飞舞的刹那之间,一想到此时正飞快逃往出口的男子,那面具下被恐惧扭曲的面孔,宵语的干劲大幅上升至另一个狂热的次元,她满溢的气劲,就如灵魂出窍一般,恨不得先于身体一步,给那个擅自用卑鄙手段动摇自己的男人来一记碎骨重踢。
万恶的重力也无法将她短暂的羽翼击落下地,而落地后只需要一步就能扯下对方的面具——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一股意想不到的拉力,生硬地拉扯住了宵语的衣角,扭转了她在空中运动的轨迹,她从向着畅快的未来,飞流直下,面朝天耻辱地落入了洗衣袋中,这流畅的吃瘪场景,可不比被陷阱困在米缸里头的贪吃老鼠要神气上多少。
“...!”
一股骚臭味扑面而来,臀部之下柔软却湿热的触感,明示了缓冲了下坠伤害的同时,还特地收取了令人作呕的代价。
此等就该立马暴怒的情形之下,宵语却感到了一丝庆幸,敌人越是显摆计策,越是直路弯走,宵语就越自信,单凭自己就能够轻松摆平这道威胁。
整个人栽入袋子出糗又如何,宵语没有一丝迟疑,立刻掏出了身为厨师灵魂寄托的断骨刀,没有花里胡哨的预备架势,脸上也没有任何惋惜的表情,在一屁股坐在里头四脚朝天的滑稽姿势之下,把凹凸不平,饱经风霜的刀刃俯瞰堆积了肮脏布料的洗衣袋——
整条洗衣袋包括框架与推车部分眨眼间就被简洁地一刀两断,无论是布匹还是钢铁都沦为同样的下场。而宵语娇小的身影,仿佛是从桃子来蹦出来的桃太郎一般,随着洗衣袋的残骸向两侧倒去,她毅然站在了地面之上,面相上毫无慈悲之心。
斩骨刀也并非削铁如泥的刃器,但要问3根牛大腿骨与钢铁,再与宵语的斩骨刀比哪方更硬的话,那回答也仅有一个,那就是宵语手中的斩骨刀比较硬——
望向走廊外头,那身形轻盈的贼子身影只剩下一抹暗淡的银光,但不知为何宵语并没有怒上心头来,也没有立马着急追赶,而是回头俯视了一番被自己漂亮地分成两部分的洗衣袋,以及里头那同样被一刀两断的黄褐色肮脏布匹,心满意足地冷笑一声,向着远去的身影,加足马力——
窒息感逐渐麻痹了感官,身体失去温度的同时意识也变得轻盈起来,眼睛冒出金光。尽管如此,沐阳仍在宁静降临后不敢大口呼吸空气。
要是身下挖的洞偷个懒浅上个1微米,那沐阳就得在生与死的间隙之中长考,自己的眉骨能不能承受得住足以斩断钢铁的猛击这个究极宇宙大烦恼,光凭风压,就已经让自己半条魂魄提前归西了。
始终瞪大两眼,顺着被劈开那被染黄的布匹的切面,窥视走廊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这股不近人情的清冷,刺骨的冰寒,却能让沐阳好不容易萌生出活着的滋味。
远方的喧哗声顺着不远处的出口企图重新占领这条突然无人问津的走廊,这盛况要不是沐阳出了一份力,此时就得鸦雀无声,还得引来条子,如此一想,渴求着氧气的身体似乎有所好转。
但如此廉价的成就感终究满足不了沐阳那巨大的缸体——
受不了啦!!
内心咆哮着,铆足了劲——
如果说宵语一刀劈开洗衣车时如桃太郎诞生,那沐阳此时此刻从新鲜的洞里凶猛的势头,就像孙悟空从石头中横空出世那般炸裂,一股冲劲一下就把残烂的洗衣车顶飞,四散着洒落各处,现场十分惨烈。
只不过,要属最恐怖的,还是那张被沐阳处以下策,从尿坛子里精炼出来的毛布,罕见地进入了叛逆期,不但没给沐阳的势头吹飞,反而体贴地落在了沐阳的头顶上。
沐阳与此同时大口大口的吸气,还是把沐阳最不想吸入的气味,饱满地灌入肺部之中。
“呕...”
狼狈地将‘尿布’甩开,就算沐阳也有过一段从泔水桶里找食,与下水道席地而睡的经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能穿上保暖衣服,吃上热饭的沐阳,自然而然地又对脏乱差产生了反感。
要是尿液出自自身还好,这还是用着公厕里从下水口接的大杂烩,无差别破坏力那可算是无与伦比的。
只不过好像对宵语没太大影响,沐阳还期待她能露出一点厌恶的表情来。
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辛勤的酸臭汗液数小时的发酵,还有各种原来的黄金圣水味,刺激性不可谓不足,就连忍耐能力还算强的沐阳,眉头都得挤成了层峦叠嶂。
不过只要熬过了这座大山,过往如何,便已是昔日烟云,把沐阳打了个出其不意的宵语,也被以防万一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骗过,全速力去追由一根线,一块面具与一条披风布创造出来的幻影。
没有时间沉浸在小小的喜悦之中,沐阳赶忙将石头封住洞口,回到厨房门口,将地毯状的[落染]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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