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那迷幻的歌声已不再,然而幻之摇滚的音拍却无声地激荡着每一寸空气,那是名为紧张的旋律,如静电一般在皮肤表面跳动,混杂着刺骨之寒,惊骇着身上每一根汗毛。
越往下走,沐阳心头就越感觉有点不对劲,就上次进来的时候,沿途的烛光压根就没有为他点亮,一路摸到黑,每下一脚都是对胆量的考验。
然而这次墙上竟然贴心地亮了不止一盏的烛光灯,此乃贵宾之待遇。
而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些灯的间距设计仿佛就出自于喝了三斤烈酒的醉鬼,在账本上胡乱涂鸦的那般毫无逻辑,更无规律。
前一盏光耀眼无比,尽情在黑暗中诠释着必要性,而后一盏却变成患有拖延症晚期的政治家,该出现的时候不在,而不该存在的时候,又阴魂不散地紧贴。
当沐阳感觉到清冷,好不容易习惯了黑暗后,自己的影子又再次隐射在身后,那已经距离上一盏烛光的遥远距离,就连千手观音的手指头都数不动。
本以为这是一种奇葩另类的设计理念,然而下一盏灯却就在眼前,两台烛光重叠的区域堆叠出令人难以直视的亮光,就连影子都不被允许存活,就功能性和消耗来看,要是这场面被在市场挑三拣四,容不得一点亏损浪费的买菜大妈捕捉,恐怕她就连平日的慈祥,都得气出眉间纹来。
“...这不是有点,是非常蹊跷。”
不管怎样,沐阳首要目标是接近不知不觉就销声匿迹了的梧桐,向下挪动的步伐是一刻都没敢停下。
再往下潜,很快就目视到一抹不一样的光,那是白如雪的光,比烛光冷淡不是一点半点,与早上练歌房里的灯光极其相似。
那么只要再往下几步,就能到达练歌房,而梧桐或许就在里头。
当然,贝卡和欧米茄说不定也在里面,不——
沐阳立马否决了自己的推测,欧米茄和贝卡要是也跟梧桐在一起,那梧桐就不应该在走廊吸引眼球,毕竟就梧桐那淡雅的声音,被当成风无视掉也不是不可能。
里头有东XZ着,未必是能见得了光的东西。
印象中,练歌房还算藏得比较深的,沐阳本以为还得走上10分钟才能到达,而这就到达了终点。
咦?
与练歌房相对的岔路哪儿都没有,整个通路就好像翻新过了一般。
我进错地方了?
与记忆的出入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顺手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无意识中,沐阳又打算依赖魔法。
丝线从戒指里头伸出,但黑暗之中,仍然能感觉到丝线如沾了水一般不清爽,黏黏糊糊的,毫无生气。
这便是供魔不足的预兆,回归特乐依尔途中,他绞尽脑汁避免蕴含魔力外漏,就如用手捧着一抔水,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以半成品的状态到达特乐依尔。
而苦难就此结束,特乐依尔钢铁雪城的原材料与魔具的亲合度低,就连魔具本身容易泄露出去的特性也离奇消失不见,在城内就如同被狮子盯上的羊羔那般,乖得就跟一件古董摆设。
这本是好事,回馈了沐阳一路的努力,然而有利就有弊,在这种优待情况下,还是由于沐阳过于谨慎而大胆了起来,毫不吝啬,随时随地都滥用着落染这两枚戒指的力量,才没过几天,就已经要把沉底的养料都给吮吸了个干净。
这下好了,已经到了连一点小事都要纠结的境地。
小小地纠结了会儿,沐阳最终还是把落染收了起来。
自己虽然离开了魔法,便也在特乐依尔里,也不过身体素质最差那一批的普通人,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处,没有蝶那如冻原的气场,没有亨利温暖的心房,论不起眼,沐阳可是他们三之中的排头兵。
就以潜行能力,沐阳虽不骄傲,但也拿得出手。
小心翼翼用坚实的背部抵着墙,迎着岩石特有的香气,以及烛火的熏香,一点点地往泄露着一抹光亮的转角处挪。
尽管他已经竖起了耳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耳边能听到的却只有空虚与寂静,为何梧桐没有继续唱歌,为什么没有动嘴,究竟要如何用沉默塞满问题的解答纸。
“...?”
恶寒在身后绽放开来——
沐阳突然像受了惊似的狠狠回过头去,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最纯净的黑暗,以及恐惧本身。
在外头周游的时候,他曾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打从那时起,就总会不停与内心的昏暗抗争,自己会不会并不是黄雀,而是螳螂,又或者说是黄雀身后某个更强大的力量,尤其在这种孤身一人的时候,成天搞得疑神疑鬼的。
梧桐会不会效仿我,躲在阴影之中,待我走过,然后从后面给我一个大喜——哼,你可骗不了我。
沐阳脑中假想出对手,摆足了防御架势,如临大敌,然而只浪费了足足10秒钟的人生,什么都没有发生,滑稽至极。
还没等沐阳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阶梯下便传来了日昆虫振翅一般细微的声音,沐阳一惊,收起松弛的面容,严肃地贴回到墙边,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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