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天使。
这是怎样荣耀而又沉重的称谓。
它承载着人类之主光复人族的野望,是万年前人类舰队雄征星海的壮丽。
它也背负了兄弟阋于墙,同胞相残的血腥诅咒。
它是坚守在无尽黑暗与普罗大众之间的围墙。
它亦是失去了往日荣光,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帝国余晖。
曾几何时,她端坐在底巢的垃圾堆中,聆听着老比尔的故事,畅想着自己未来可以成为这个称谓的持有者,完成自己前世和好兄弟调笑般的约定。
时至今日,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国教老者,赋予了她这個沉甸甸的名号。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逝去的老者,看着他那安详宁静的神情。
对方将最后的接力棒交递给了自己,并且死在了他所认为的天使怀中,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钦佩甚至于感到高兴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伽呙却感到一阵酥麻的瘙痒感,在自己眼眶周围泛起。
在模糊的视线中,老者的身影,和记忆中那触痛她灵魂的影子重叠。
伽呙抬起头,丝丝凉意从她的眼角溢出,顺着脸庞缓缓落下。
父亲啊,我如今已被他人称为天使。
不知我是否完成了您的嘱托,成为了一个对帝皇有用的人了呢?
她闭上了双眼,默默地坐立在沉寂的夜空下。
携带着血腥味的风将她包围,吹走了在其脸颊悬挂的一滴晶莹的水滴,也吹走了她的感概与迷茫。
迷惘的底巢女孩抬起了头颅,新生的天使睁开了双目。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予她缅怀过往,斯屋维的命运宛若一根紧绷的细线,稍有不慎,便会崩解碎裂。
那个掌握邪法的紫发女巫师仍然逍遥在赫邱斯内,大量未被净化的邪教徒在暗处蓄势待发,手握憎恶智能的黑暗机械教更是在外围虎视眈眈。
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显然很难同这么多的敌人交锋。
在争取联合剩余骑士的同时,也应该向外界寻求帮助。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按照老者给予的最后讯息,前往那座教堂,看看其中潜藏了什么。
她收起恢复了平静的长剑,将老者的身躯抱在怀中,自高台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满是尸骸的广场上,大步朝着昔日火光不绝,如今昏暗无声的教堂走去。
她伸出左手推开沉重的镶金大门后,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顿时扑面而来。
在镌刻着神皇功绩的穹顶下,在满是神之子嗣英勇征战浮雕的宏柱间,让人不忍直视的残破尸骸遍布各处。
修女和修士们零落的人体碎片悬挂在燃烧着圣油的灯具上,满地的血迹和布料碎片展示着这场折磨的残虐。
伽呙抱着老者的身躯,行走在这满是罪恶痕迹的长廊间。
她每迈出一步,内心中的怒火都会更甚一分。
这股无言而又灼烧人心的愤怒,直到她来到教堂最深处的神皇雕像前,到达了极致。
原本用于燃烧圣油的蜡烛内被填充了沾染着血丝的黄色油脂碎片,供奉神皇的壁画上涂满了暗红的血痕。
这不仅是对人类之主的亵渎,更是对人类尊严的践踏。
她怒不可遏地踢翻了正在燃烧的灯具,让正在咆哮的火焰之舌席卷了地面。
此地已经被彻底玷污,唯有神圣的火焰,才可将其完全净化。
肆虐的火光似乎也被这里先前发生的暴行激怒,以极快的速度扩散着,点燃了每一处角落。
伽呙将老者的身躯平放在正在燃烧的大厅中央。
她想让他亲眼看着那些异端的亵渎痕迹彻底消散,同时也想让这位虔诚的老者永眠在他信仰的神皇脚边。
炽热的烈火奔涌,于转瞬间便席卷了这座被污染的教堂。
橘红的火束倒映在伽呙的瞳孔中,其在灼烧污秽的同时,也在她的内心中熊熊燃烧。
这个世界病了,而高坐黄金王座上的人类之主已无力顾及许多。
那么祂的天使们,就应该接过净化世界的重任。
她伸出手,接住了自绘制着神皇庄容的穹顶上坠落的火星,将其牢牢地握在手心当中。
“咔嚓……”
突然,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火焰弥漫的大厅内响起。
伽呙循声望去,发现那座帝皇的雕像,此刻在灼热之火的炙烤下,开始出现了皲裂。
这仿佛是某种前奏一般,下一刻,更多的裂响紧随其后,细密的纹路自帝皇手中的石剑开始蔓延。
当这些裂隙到达某种极限后,伴随着清晰的破碎声,沾染上污秽血痕的雕像石块开始解体,露出了其中隐藏的一尊熠熠生辉的神龛。
它原本深嵌在帝皇雕像的胸膛中,而在其周边石块破裂后,它便落入了下方的帝皇之爪上。
庄严肃穆的符文绘制其上,两侧点缀的黄金天鹰昭示着其内盛放之物的不凡。
伽呙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身体不自觉地踏着燃烧着烈火的阶梯,越过满地的帝皇雕塑碎片,来到由纯金打造的神龛前。
她双手轻抚着其上栩栩如生的雕塑,拂过表面镶嵌的来自不同星域的珍稀珠宝,而后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