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吃了年夜饭,又沐浴了一番,换上新的衣衫,外头披上御风的大氅,这才一道去了观景台。
听说他们要一道看烟花,不夙便立刻让人将观景台收拾了一番,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桌上也早早安置了红泥小炉煮着热茶,周遭摆着几碟精美的糕点瓜果。
谢龛心情不错的样子,屏退了一旁侍候的婢女,亲自为她斟茶。
茶香扑鼻,点心也十分可口。
祁桑吃了半块,把另外半块递给谢龛,他没有抬手接,只倾身靠过去,就着她的手把那半块糕点吃了。
子时一到,整个京城上空同时划过数点星火,而后在半空中骤然炸出大团大团绚丽的烟花。
黑暗被驱散。
五彩斑斓的光笼罩在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上。
祁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般身心放松愉悦地欣赏烟火,不用饿着肚子,也不需猜测还要多久才能回家。
谢龛不会驱赶她,也不会叫她饿着肚子。
她杏眼弧度极为漂亮,眼睛里倒映出朵朵烟花的形状,或许有些水光的原因,那烟花甚至都在她眼睛里有了起伏的形状。
谢龛将她带到身前,摘下了她肩头的氅衣,以自己的胸膛替代,将她完全困在怀里。
“祁桑,新的一年,要平安喜乐。”他低下头,在她耳畔低声祝福。
祁桑只觉得脖颈处贴上一串冰冰凉凉的东西,她低头,便看到了一串色泽圆润,硕大饱满的东珠珠串。
她呼吸一顿,下意识抬手抚过几颗。
这样的东珠,便是整个后宫搜刮一遍都串不出半串来,连皇后恐怕也只能两三颗用来做耳坠,他是哪里得来的?
“你怎么……”
“你还没祝福我呢。”谢龛打断她。
祁桑呼吸一顿,被他捏着下巴仰头迎着他的目光:“那,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她脑袋被这串珍贵异常的东珠串占满,想不出贺词来,便照搬了他的。
谢龛明显怔了一怔,随即闷笑出声:“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祁桑眨眨眼,在漫天的烟火下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看了一会儿:“这驸马给你,还要不要?”
谢龛要礼物,也不过是逗一逗她,毕竟她有的,他也都有了。
只是没料到这意外之喜来的却是这般突然。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滑腻温软的肌肤,他盯着她,眼睛里含了几分认真:“不怕被人笑话?这自古以来有出家为尼的公主,可没有招个太监做驸马的公主。”
阵阵砰然炸裂的声响中,祁桑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温柔:“谢总督什么事都做尽了,现在才来考虑我的名誉是不是迟了些?”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他一下:“只是,我们或许永远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谢龛身有残缺,兄长都无法容忍他的存在,一旦知晓他是个正常的男子,那他们之间要死一个的结局几乎就成定局了。
“我知道。”
谢龛留恋地拿下巴蹭着她:“祁桑,我的秘密你保护的很好。”
从前保护的好,如今她的胞兄登基为帝,她依旧牢牢替他守护着,便是连祁旻都没有察觉到分毫不对劲。
哪怕那时刚刚知晓他曾同旁人联手围剿过祁旻,哪怕恨不能亲手杀死他的时候,都没有向旁人吐露过半句。
“不会遗憾吗?”
“你呢?你会遗憾吗?”
“……”
祁桑没说话。
她对于生孩子并没有什么执着的,她生在一个极度扭曲的家族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养歪了,还能不能好好地养育自己的孩子。
若是随便寻个人嫁了,生不生都可以。
可若对方是谢龛……
她又借着烟火这亮如白昼的光线细细看着他的模样。
如果她生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小时候的谢龛长什么模样了?
她忽然收回视线,干咳一声:“没什么遗憾的,我怕疼,本就不打算要孩子。”
谢龛没说话,只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除夕,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到烟花燃烬,空气中尽是烟火残留的气息。
祁桑半道饿了,又吃了些桌子上的点心,吃到一半困了,便直接在他怀中睡下了。
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
谢龛将那半块糕点拿出来顺口吃掉了,这才抱着她回了寝殿歇下了。
……
许是走了半晚上的路,又看了一夜的烟花,祁桑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人尚未缓过神来,就只觉得什么东西直往嗓子里窜了上来。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畔吐了几口水出来。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刻敲门:“主子?”
祁桑呆了一会儿,忽然挣扎着爬起来,抓过一条手帕擦了擦嘴角后,忙将地上吐的擦拭干净了。
扶风又敲门:“主子?你醒了吗?”
“啊、啊……醒、醒了……”
祁桑慌乱地应了一声,起身快速换上了衣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