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勇试探着:“皇上公务繁忙,桑桑此番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无事,家国大事我一个女儿家懂什么,自然只是来跟兄长闲聊两句,关心一下他的身子。”
话虽说得好听,但两人却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可便是不信又如何?
她如今是长公主,是新帝心尖尖上的宝贝妹妹,任谁想说两句都要掂量掂量。
夫妇俩敷衍了两句后,忧心忡忡地走了。
祁桑微笑着目送他们远离,这才转身进去。
祁旻面色极差,但在看到她进来时,眉宇间又分明染了些许的温柔:“手好些了么?”
“好多了。”
祁桑将食盒打开,将一碗鱼翅粥推到他跟前:“兄长劳累,先吃点东西吧。”
祁旻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祁桑亲自送来的,他总是要吃两口的。
祁桑单手托腮,坐在一旁看着他。
“桑桑想说什么?”祁旻道。
“兄长重孝,此事既是不便出面,交给旁人就是了,何必这般苦恼。”
“桑桑……”祁旻叹了口气。
“孤女,被玷污,投河,死后还要背负狐狸精勾引不成投河威胁的骂名。”
祁桑道:“兄长,当年你的死讯传来,若非谢龛及时出手,我的下场不比她好半分,若被玷污的是我,被羞辱谩骂的是我,兄长还会这般犹豫不决么?”
祁旻忽然呛咳了起来。
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煞白一片。
祁桑这话说重了。
她明知道这件事情本就是祁旻心头的一道疤,轻轻一碰都会叫他心疼不已。
祁桑心口一窒,终究还是软了声调:“兄长,我并非逼你,只是祁氏一族并非什么书香清流,不受繁文缛节所熏陶,自然难以自我约束,你才登基,他们便放肆猖狂到这个地步,若放之任之,那将来我们同姚氏一族又有什么区别?”
祁旻默默良久:“此事事关宗族,便是连大理寺都不敢擅动,朝堂上下文官武将无一人敢置喙,怕将来为自己埋下祸根,只敢搁置着,……桑桑,哥哥不愿为难你。”
天下初定,朝堂上下所有人都惶惑不安。
他们只听闻这新帝先前征战沙场时的威名,睿智沉稳,盖世之才。
只是这登基为帝之后又是如何行径作为,又是个谜团,谁敢拿九族性命去赌一个百年难出的一代贤帝?
也就是说,举目望去,整个大祁如今敢接手此事的,也唯有行事狠辣的内厂了。
但显然他向谢龛表达过这个意思,却被谢龛寻了个同旁人一样的借口推拒了。
皇亲国戚,谁敢擅判?
他不接手,便是祁旻拿皇权威压,他也可以云淡风轻一笔带过,让此事不了了之。
但一如祁桑所言,祁漾此番行径不能轻饶。
一旦为宗族撕开了一个律法之外的口子,那么将来定会酿成更大祸患。
只是这个烫手山芋,必须由谢龛接手,也唯有谢龛敢接手。
而祁旻又不想她在谢龛面前委屈自己。
祁桑几乎没有犹豫一下,只道:“不为难,此事事小,牵连却大,若秉公处置,朝堂上下忠臣良将感知兄长愿为万民表率的决心,自然不会再蛰伏隐藏,此长彼消,届时京中一众权贵世家自然也会低调行事,不敢僭越。”
想要压下京中各大世家的权势非一日之功,需得温水煮青蛙,才不至于叫他们暴起反抗。
而如今祁旻想要以贤治天下,在朝中铺开自己的人脉势力,就必须要先倚仗谢龛的手段,压着京中一众猖狂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这才是最叫祁旻难以权衡的事。
谢龛此人,城府过深,手段又狠,几乎没有弱点可以拿捏利用。
偏偏这唯一的弱点,是他的胞妹祁桑。
祁旻醒来后,思及此生,一生忠烈,热血洒疆场,最终却是落了个腹背受敌,连遭血亲、家国背弃设计,心灰意冷之下只想布衣粗茶,闲过此生。
唯一牵挂的也只有这个妹妹。
谢龛有多在意祁桑?
以至于不用寻人进京探听,整个大雍朝上下,任何一个热闹繁华的地方都能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秘事私语。
祁旻被谢龛逼至悬崖,甘愿赴死,临死前唯一一件托付,便是请谢龛护祁桑一命,待邢守约归京后将她转交。
不想谢龛这一护,倒是把他这唯一的胞妹护到了榻上去。
可恨!
若非不想京中再起波澜,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谢龛推出午门枭首,以正视听。
祁旻敛眉轻叹:“桑桑,此事你无须担心,兄长……自有他法,你且安心回公主府休息,兄长一有空便去陪你。”
若真自有他法,他又怎会这般左右为难,愁眉不展。
祁桑默默片刻,忽然道:“兄长不会是想招邢守约回京吧?”
眼下举目望去,又有谁甘愿成为新帝手中的一把刀,冒着狡兔死走狗烹的危险去动皇室宗族的人?
除了邢守约。
祁旻没料到她竟会这么快猜到,无奈摇头:“桑桑,你……”
“如今整个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