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督总不是个趁人之危的。”祁桑道。
不夙没说话,只侧了侧身:“长公主请——”
事实上,不论今夜能不能谈成,都是要请她进去的。
这总督府的门也不会一直对她关闭着的。
以前不会,如今更不会。
扶风跟在她身后,刚要进去就被不夙拦住了:“主子只允了长公主一人进去。”
祁桑脚下没停,落下一句:“扶风,你在外头候着。”
院子里有人候着,见她进来,提着灯走在前头,不忘回头叮嘱她注意脚下。
是个婢女。
这总督府一直只有护卫跟太监,除了先前那位长公主曾带过婢女来此住过一段时间外,再没有了。
祁桑看她一眼,没说话。
那婢女引着她走的方向也不是寝殿的方向。
这个时辰,照理说谢龛应该是歇下了的。
走过湿滑的小径,远远地就听到靡靡之音不断,隐约夹杂着男女纵情声色的低语交谈声。
宴客厅的大门被推开。
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惹得祁桑眉头微皱。
宴客厅两旁软榻上坐了不少京中权贵,皆是衣衫不整形容浪荡的模样,怀里女子衣衫轻薄,软语调笑,或卧或靠,姿态放浪。
谢龛坐在主位之上,罕见地穿了套绯色长袍,胸前衣领大开,披肩散发,左手搭于膝前,斜靠坐塌。
明明是极为慵懒散漫的姿态,偏眉宇间惯常的冷冽压迫气息依旧浓郁。
他怀中倒是没有女子,只脚边跪了两个同样薄纱的女子在伺候着倒酒,手臂纤细,肌肤在烛光中白的发亮。
一眼瞧见她,那些个东倒西歪耽淫酒色的权贵们几乎是齐刷刷坐直了身子。
有的甚至一派正义地将怀中女子直接推到了一边去。
谢龛转着手中的白玉杯,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一下。
祁桑站在门外没有踏进去,只远远地同他对视了一眼。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难为她竟能一眼看透他的想法。
他要她当众过去,以长公主的身份,伺候他饮酒,被他亵玩。
先前在总督府,什么屈辱都受过,她也都忍得下,毕竟那时的她孤身一人,不在乎名利,一心只想复仇,只要能哄他开心,什么都可以。
可如今,她是长公主。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代表兄长。
她丢了脸面,也会同时丢了兄长的脸面。
不夙刚刚提着灯笼赶来,一脚踩上台阶,抬个头的功夫就感觉有人同自己擦肩而过离开了。
他愣了下,目光再往前,看到宴客厅内自家主子陡然阴郁下去的面色。
这一个月来,整个总督府电闪雷鸣,处处都是劈头落下来的雷击,他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熬了。
就是死也不能叫长公主就这样走了。
他慌忙转身去拦住她:“长、长公主这是去哪儿呢?都在外头等了主子那么久了,这一句话不说就走不是可惜了么?”
祁桑笑笑:“我就一句话,劳烦不夙大人转告谢总督,这人我是一定要要的,他要死在厂狱里,我就一把火烧了这总督府。”
不夙抖了抖:“长公主说笑了,长公主要的人,主子自不会亏待了,今夜是个赏雪的好夜色,不如长公主移步去水榭稍候片刻?奴才给您备下最爱的蟹粉酥跟五香糕,再沏一壶团茶饮一两盏可好?”
他主动给台阶下,祁桑自然是要下的。
刚刚也不过是一句气话,她如今便是身份尊贵了些,也没那能耐一把火烧了总督府。
恐怕火把刚点起来,谢龛的鞭子就抽过来了。
移步水榭没过片刻,不夙说的就都一一送了过来。
祁桑没心情吃点心,只是夜里太冷,她忍不住多喝了两杯茶。
雪夜视野还算不错,远远地就瞧见一道挺拔劲瘦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搁下茶盏,从凭栏而坐的姿势转为正襟危坐。
本意只是觉得同人谈正经事,就该姿态端正一些,可这一举动落入谢龛眼中,就成了一种端着长公主架子的意思。
他唇角扯了点讥讽的弧度。
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站定,双臂环胸斜倚木柱:“长公主身份尊贵,深夜前来我这总督府,也不怕被人传闲话?”
祁桑装作没听到他的冷嘲热讽,只简短地道:“我想问谢总督要个人,先前在内阁给姚法生做小厮的,名唤子仪,还望谢总督行个方便。”
“如何行方便?”
“谢总督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拿来同你换。”
谢龛于夜色中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若我说我要做驸马呢?”
“不可能。”
祁桑想也不想地拒绝:“绝对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谢龛低低笑出声来,他上前几步,弯下腰身,隔着茶桌同她近距离地对视上。
“祁桑,你同我同进同出这么久,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我谢龛榻上的人,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嫁给谁?”
他今夜饮了不少酒,呼吸间都是浓郁的酒香,混着她唇齿间的茶香,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