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院子,呜呜咽咽。
祁桑的眼泪淌成了河,洇湿了身前大片里衣,她的手紧紧攥着,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哥哥,我求求你……我求你……不要……不、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我求你了……”
她忽然凄声尖叫了起来,整个人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挣扎起来。
谢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手心滚烫。
他将她按在怀里:“哥哥在。”
他突然出声,祁桑一个激灵像是醒了过来,被泪水打湿的眼睫艰难睁开,自下而上模糊地看着他的下巴。
“哥……哥你还活着……我、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她剧烈哽咽了起来,在他怀里扭了个身,双臂死死抱上他脖颈:“我还活着呢……你怎么可能去死呢……我知道的……”
很难想象,这样的力道出自一个柔弱无骨的姑娘的双臂。
她像是要将他生生嵌入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好他,叫他不被任何人伤害。
谢龛任由她抱着哭,好长一段时间里,整个寝殿里都是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那眼泪像是无穷无尽似的,打湿了他的后背,身前的衣衫也被她蹭湿。
御医将煎好的药送来,不夙守在外头摇了摇头:“先热着,一会儿再送来。”
御医听到里头的声响,大气不敢出,忙端着药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祁桑终于哭累了,歪着脑袋趴在谢龛肩头睡了。
他抱孩子似的将她抱在怀里,盯着那张哭得惨不忍睹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叫不夙进来。
不夙是听着里头没动静了,这才出去亲自端了药到门外等着,听到叫自己赶忙进去。
谢龛接了药,一勺一勺异常耐心地给祁桑喂进去。
不夙趁这功夫接了盆热水过来,拧了帕子在一旁候着,等谢龛喂完了药,又将帕子递上去,看着主子给她擦脸。
“去拿两套里衣过来,然后去睡吧。”谢龛道。
不夙应了,很快送了过来,然后退下。
谢龛先给祁桑换了衣裳,这才给自己换好,折腾完时,天边也泛了微微的鱼肚白。
他将她揽进怀里躺下,搭在她腰际的手安抚地拍着。
同枕一枕,同盖一被,同卧一榻……
当时叫他怒火中烧的一句话,如今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成了真。
……
外头有人敲门,祁桑被惊醒,迷迷糊糊中想要睁开眼睛,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她今天的眼睛睁得好像格外地艰难,视野也小了许多,好像……
等等。
她盯着头顶上方陌生的床幔愣了会儿,然后缓缓转头……
这不是谢龛的寝房么?!!
她倒吸一口凉气,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低头一瞧,自己只穿着里衣。
外头人还在敲,传来奉业的声音:“主子,您醒了么?”
“进、进来。”
祁桑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看着奉业推门进来,着急地问:“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厉害。
奉业端着午膳进来,边往桌上放边道:“昨夜主子歇在了这里,今早师父派人叫奉业过来侍候主子,本是不想吵主子睡觉的,可主子昨夜发烧,今早没喝汤药,中午的可万不能再落下了。”
“那、那那我怎么……睡谢龛这里了?”
“……”
奉业哆嗦了下,第十几次提醒她:“主子,咱不要直呼总督名讳好不好……”
顿了顿,才又接着回答:“这个奉业也不知晓,奉业来时主子就睡在这里了,总督大人有事要进宫一趟,就先行离开了。”
所以……
她昨晚……
是同谢龛睡在一处的?
祁桑一口气提在心口,噎得生疼。
这个畜生!!
趁她醉酒,居然对她……对她……
咦?不对啊,他是个太监,便是她醉酒了,他能对她做什么?
这么想着,她集中精力感觉了一下,似乎除了发烧后出了一身汗导致的略微不适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好吧,是她多心了。
用过午膳,又喝过了汤药,祁桑刚要准备动身回府,迎面就看到数名身着锦缎的婢女匆匆进来,身后还有排着长队抬着一件件红木箱子的小厮。
这排场实在不小,让人轻易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婢女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推开了偏殿的门,然后对着小厮道:“将里面的东西全部丢出去后,清扫一遍,再将咱们自己的东西安置进去,记着,打理干净了,若叫长公主瞧见一点不该瞧见的,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颐指气使的口气,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来了皇宫里的娘娘。
祁桑睁着双尚未消肿的眼睛,摸着下巴同奉业一道站旁边凑热闹。
不夙不一会儿就过来了,看了眼匆匆忙碌的婢女小厮,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姑娘不如还是等主子回来再收拾吧,万一动了不该动的……”
“不夙公公,哪里有什么不该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