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送走了华仁之后,便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又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华仁去而复返,无奈只能随手搭了件外衣便起身。
她边开门边说道:“华大夫,其实有话可以......”
“明日再说”还未说出,在看到眼前的人时怔愣了一下,黑夜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他穿着一身黑衣,头戴蓑笠,腰间配着一把剑。
黄梨花立即警惕后退,并且大叫:“来人......唔!”
还没等叫出声,便被那黑衣人一个健步上前捂住了嘴,似一道风闪过,门也被紧紧关上。
黄梨花瞪大了眼,一时震惊不已,这林府虽说林深不在了,但是到处都是他留下的护卫,他怎能避开那么多人,潜入府中,还能若无其事敲她的门?
还没等黄梨花思索出来,那黑衣人就扯下了面罩,露出一张熟悉俊朗的脸。
让黄梨花的挣扎顿时停了下来:
“陈,陈大人......”
陈一晖,他怎会在这里?
“嗯。”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多话。
陈一晖见黄梨花不再大叫,松开了手,随后说道:
“抱歉,叨扰了。”
黄梨花见状,忙摆手:“哪里,只是你怎么不从正门进来?”
“你府中四周都是高精护卫在监视,我不想让宫中那位知道我来了这里。”
“我府中?应该只有几名林深留下的护卫都在院中,你说的......”
黄梨花顿时明白了,他说的那些人是皇上的暗卫,想来是担心她逃跑,设在外头的。
陈一晖见她明白了,也不多说,问道:
“你,你怎么会进宫?”
黄梨花见他一见面就是问得就是这个就知道如今这消息已经散播得多离谱了。
她无奈笑说道:
“就,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步步走到这样了。”
陈一晖一眼看出了她的无奈和为难,皱眉道:
“你不愿?”
“可是皇上逼你?”
黄梨花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给他倒了杯茶,解释道:
“树大招风吧,胳膊哪拧得过大腿。”
黄梨花在陕地得陈一晖帮助诸多,她对他还是信任的。
闻言,陈一晖握紧手中的剑,突然抬头,眼神坚定道:
“我带你走吧。”
“?”
黄梨花茫然地看了陈一晖一眼,这都是哪跟哪?
随即她失笑:
“陈大人,你真是爱说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去哪?”
“哪都行,只要能让你自由自在地活着,哪都行!”
她有一瞬地恍惚,大家似乎都觉得她不适合宫中,白依依也同她说,她不属于后宫,陈一晖同她说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但,这世间焉有事事如意之理?
她轻摇了摇头:“我逃走,然后让所有身边的人替我受罪吗?我做不到。”
“如果要牺牲众人换我一人自由,那这不是自由,这是枷锁,一辈子都取不下来的枷锁。”
黄梨花的声音宁静如山间缓缓流过的溪水,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此时的她已然识大体,懂大局,坦然地接受不公。
但陈一晖看着她,却心下难过,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当年,你在陕地,为了平那些流言蜚语,一纸状告到了县衙,成为陕地第一个因为不堪流言状告众人的女子;即使到现在,陕地的男子都不敢随意造谣女子,就怕那些女子同你一样上衙门告他们。”
“因为你作为陕地出身发家的女东家,那些人看到了你的事例,家中的女儿若是想要从商,阻力都小了许多,大家都希望自己家里也能出现一个黄梨花,女子从商自此多了起来。”
说到这,陈一晖蹙了蹙眉心,遗憾道:
“可如今,你却要丢掉以往努力建立起来的一切,入那后宫,我......”
“你可是觉得可惜了?”
黄梨花轻声接下他的话,扭头问道。
陈一晖没有说话,沉默已经是他的答案。
他来到洛都,此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他不知道今晚为何来找她,又为何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话?
但是,他一点一点也不希望那个有着鲜活生命力的黄梨花进到宫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蹉跎余生。
他第一次觉得这般命运弄人,他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仅觉得可惜还觉得自责。
“可是还觉得自责?”
黄梨花的话让陈一晖蓦地抬起了头,眼中的诧异惊现。
黄梨花看到陈一晖这样呆呆的神情,捂嘴轻笑,眉眼弯弯。
清丽的声音从嘴里发出:
“我这么多年在外行商,什么人都看过了,在看人的面相上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她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陈一晖被她亮闪闪的眼睛迷住了,沉寂许久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心下道:既这么能揣摩人心,怎就不知我心中真正所想?
黄梨花见他突然怔愣,在他面前晃了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