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回落到安静躺着的林昙脸上,他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急不躁,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心;
唯一还挂念的应该就是林深和这黄梨花了;
华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平视双目无神的黄梨花,轻声喊道:
“嫂子”
对方没有反应,华清也不着急,而是顺势坐了下来,缓缓说道:
“林兄前几日过来找我了”
听到这话,黄梨花木讷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华清继续道:
“他拜托我多关照林深,以后务必让他参加科考入仕”
“但,林家曾经被抄没,虽然后代准予参加科考,这条路会十分艰难”
黄梨花的眼神有了变化,她逐渐将视线望向眼前的人;
华清看向她,说道:
“林深若是在三年后科考,这几年也是要许多的支出,单单是文慧学堂的入学费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而且你难道还想要他再通过让自己受辱来赚取入学费吗?”
“再是若是将来他一举高中,进入洛都,那开销远比陕地来得多,人际来往,将来他娶媳妇养家,要在洛都生存,哪哪都需要钱”
“如今,林兄不在了,林深又还小,若你还如此颓丧,那这个家就散了,林深科举之路便遥遥无期,林兄在下面也不会安心的”
华清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全数进到黄梨花的耳里,但是比起刚才,黄梨花的眼里显得有神了,她喃喃自语道:
“是,我还有阿深”
“还要把他送入科考,让他完成夫君的心愿,让夫君安心”
华清见她有所恢复,起身便要离开,黄梨花却拉住他的袖子,低声啜泣道:
“华先生,夫君当真同你说他最挂念的事情是阿深的科考吗?”
“嗯”
“我明白了”
她松开了对方的袖子,而后深深看了眼棺木里的林昙,抚摸着他已经冷了的身子和脸庞,低声说道:
“夫君,我一定会照顾好阿深,让他参加科考,回到洛都,做一名好官,完成你的遗愿”
华清听到这话离开的身形微顿,但他也不欲解释;
林昙的遗愿是不是这个他不清楚,但是现在能让她有期盼得活下去,应当是林昙想要看到的;
华清走出灵堂时,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他的衣摆,
他抬头看向一览无余的天空,在那厚厚的白云层中,仿佛看到了那日林昙离开洛都时的笑脸。
........
此时另一边,黄家米铺里。
“你说的是真的?”
黄二娘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
小二被问了两次,有些不耐烦:
“掌柜的,是真的,那林家白布都挂了起来,你随便找个人问下,都知道的”
“太好了,太好了”
小二听到黄二娘对着别人家死人了还说这话,对方同她还有关系,他觉得膈应:
“掌柜的,那好歹也是你女婿,这样说不大好吧”
“什么女婿,我同他家有什么关系”
黄二娘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米铺,身后小二无奈摇摇头;
小巷里,黄二娘将银子和一张纸条放到来者手中:
“你去这个地址通知,就说林家大儿子林昙死了!他家只剩一个寡妇和小孩,要快”
对方掂量了下银子便离开了,黄二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得开怀,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办完了林昙的葬礼,林深便被黄梨花赶回学堂了,林深还想多陪陪她,黄梨花却说:
“阿深,你阿兄虽然走了,但是他在我心中活着,我不会想不开的;况且我还有你,我还要看你科考入仕,看你娶妻生子”
林深见黄梨花表情一如往常,虽然不似往日活泼,但是也情绪稳定,便按她的意思去了学堂;
“那嫂嫂这几日就在家好好休息,我一下学就会回家”
“嗯,好”
黄梨花将林深送走之后,后脚便离开家去了铺子,这间林园还没开张几日,又停业了多日,今日开张也没有多少人光顾;
她将店铺里的吃食都换了新的产品,收拾了下情绪继续开始吆喝,没有多久,铺子就陆陆续续来人了;
黄梨花将身心都投入到了铺子中,耐心地同客人讲解,没有注意到有几人带着不善的目光在铺子门口周旋,但是又不进去,只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当晚,黄梨花回到家中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站了几个人,她上前问道:
“请问你们是?”
“林氏族长的随从”
“族长?”
黄梨花不解,族长过来做什么?
她快步走进前厅,却看到不大的厅子坐满了人,看着年纪都比黄梨花要大上许多,叫一声叔都不为过;
在前厅的正中间上位还坐着一位白胡子大爷,年纪虽大,但眼神凌厉,想来他就是族长了;
前厅的人见黄梨花过来了,有些不屑地扭头,有些则面无表情,气氛有些怪异;
坐在上面的族长发话了:
“你可是林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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