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行之处,遇见的宫女太监侍卫等,一个个都跪地送行。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太医院的门前。
李福安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扶住太上皇,缓缓地搀扶着他从轿辇上下来。
而跟在后面的那位老太医,则是紧张得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然后一路小跑着赶到前面去带路。
三人一同走进了太医院的大门,又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缓步前行了一段路程。
走着走着,他们远远地瞧见虞轻轻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一处略显斑驳的石阶之上。
太上皇刚要张嘴说话,却见虞轻轻飞快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粉嫩的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她又轻轻地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催促着太上皇赶快进去。
尽管太上皇对虞轻轻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无所知,但他还是非常默契地绕过虞轻轻,径直朝厢房里面走去。
当太上皇踏入厢房后,目光瞬间被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顾铭阳所吸引。
看到顾铭阳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紧闭着的双眼,太上皇的心猛地一颤。
可在注意到顾铭阳那微弱起伏的胸膛时,太上皇高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原处。
但当他的视线移至顾铭阳满身触目惊心的血迹时,眉头不禁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道:‘轻轻这孩子,下手也不知道个轻重!’
而此刻,看似昏迷中的顾铭阳其实早已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为了能让自己显得更为凄惨可怜,从而让父皇深切感受到虞轻轻的凶狠残忍,齐王竟然强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硬是将那些原本尚未干涸的血迹涂抹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
太上皇见状,扭头看向身旁的李福安,并向其递去一个眼神。
李福安心领神会,赶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榻前。
只见他满脸惊愕之色,声音都因为惊恐而略微颤抖起来:“齐王殿下?您……您这到底是怎么啦?胡太医,快过来瞧瞧,齐王殿下这究竟是遭遇了何种变故啊?”
说罢,李福安不由分说地伸手一把拉住站在旁边的那位老态龙钟的太医,急切地询问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经验不足的老太医瞬间愣住,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李福安身上,然后又迅速转向齐王,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铭阳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原本紧闭着双眼,此刻却因为听到了李福安的声音而缓缓睁开。
紧接着,他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似的,立刻压低声音咳嗽起来:“咳咳……咳……,可是李公公来了?父皇呢?”
“哎哟哟,王爷啊,您这到底是怎么啦?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呀?”
李福安并没有直接回答顾铭阳的问题,反而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顾铭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睁开眼睛,然后用双手慢慢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看到这一幕,李福安赶忙伸手拿起一个柔软的靠枕,小心翼翼地放在顾铭阳的背后,好让他能够稍微舒服一些。
“她可在外头?”顾铭阳的声音依旧低沉,仿佛蕴含着一丝杀意。
李福安的视线快速地扫过刚刚跟着他们身后进入房间,并默默蹲在侧边的虞轻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齐王殿下,虞姑娘并不在外头。”她在房间里面!
当得知虞轻轻不在外面时,顾铭阳原本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放松了下来,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平稳了一些。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太上皇,开口问道:“父皇,您觉得景晟是否能够担当重任呢?”
太上皇听闻此言,心中已然明了顾铭阳话中的深意,但他并未急于表露出来,而是稍稍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景晟这孩子啊,其品行和为人处世之道,就连李阁老等一众文臣也都是赞誉有加。”
“虽说他如今尚还年轻,人生阅历稍有欠缺,然而有李阁老他们这些经验丰富、德高望重之人从旁辅佐提点,将来必定能够担当起重任,将我大盛朝治理得井井有条。”
顾铭阳见太上皇故意避而不谈关键问题,竟如此这般打起马虎眼来,不禁眉头微皱,再次追问道:
“父皇您一向身强体健、精力充沛,如今怎么会突然动了传位给景晟的念头呢?儿臣实在有些不解!”
太上皇似乎早就料到顾铭阳会有此一问,只见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有些黯淡地回答道:
“唉,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啊!”
“朕如今年纪越来越大,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朝中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愈发难以压制。”
“再加上国事繁重,自觉已无力应对这诸多繁杂事务,故而才决定提前传位于景晟,也好让他早些历练成长,扛起这江山社稷的重担呐。”
老皇帝看向正站在一旁手持卷轴提示自己的虞轻轻,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顾铭阳默默地听着太上皇这番言辞,心中却是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