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时,白绯在河谷城外见了左扬。
左扬抱拳请罪:“我们的人没进去。”
潜入永岿关再一次失败了。
这在白绯的意料之中,她语气淡然地问道:“羌无城那边怎么样了?”
左扬的头垂得更低了:“自从公子阳接手永岿关后,我们的人已经六天没有传回消息了。”
永岿关在公子阳手里当真犹如铜墙铁壁,进不去也出不来,上次传回消息还是十日前,只一个字,刻在一根枯树枝上:静。
羌无城里很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
见白绯没有说话,左扬直接单膝下跪:“属下亲自潜入……”
白绯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听人跪着回话:“不用,永岿关的事暂时放一放,我亲自去羌无城。”
左扬震惊抬头:“殿下,这太危险了,如果被公子阳的人发现……”
“不走永岿关,绕道邯山谷。”
“这……属下这就前去探路。”
“你留在这里,看着宋修文,不要轻举妄动,最近河谷城也禁严。”
左扬应声领命:“是。”
第二日一早,汤成业就离开了河谷城,前往凉州。
五日后,白绯、尉迟冥和宋思易出发前往邯山谷,于三日后在邯山谷外与汤成业汇合。
汤成业带了五人,都是身材高大,身手矫健的猎户。
河谷城还只是北风呼啸,邯山谷已经大雪纷飞,两边的崖壁上更是冰凌倒挂,厚厚的冰层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几人骑马往里走了一段,道路越来越窄,积雪越来越厚,无奈只能下马步行。
宋思易看着前面如履平地,快速前行的几人,忍不住感慨:“等回去后,一定要让将军多在北方征兵,看看你们,真是天生的将士!”
汤成业憨笑道:“凉州也经常下雪,我们都习惯了。”
尉迟冥看着汤成业,又看看他带来的几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白绯凑近了低声问:“怎么了?”
尉迟冥摇摇头,他只是觉得这几人看起来不像普通的猎户,不过汤成业能成为榜眼,也早已不是普通的猎户了。
“冷不冷,要不要休息会?”
尉迟冥手中长剑深深地插入雪地里,吐出的口气成了团团白雾:“没事,还能坚持。”
自从戴了白绯送的玉佩,他的寒症已不再发作,但是在这样的冰雪天里,还是会觉得很冷。
白绯迟疑片刻,上前握住了尉迟冥的手:“我带你一起。”
尉迟冥手指微缩,下意识地就要抽离,却在触及白绯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时愣住了,白绯眼中的关切很真实。
这一瞬间的犹豫便没有再推开,两人握着手一步一步走向山谷深处。
白绯的手很软,很温暖,似有一股暖流从掌心缓缓传来,漫遍全身,尉迟冥渐渐的不再觉得寒冷,脚下的步伐也轻松了几分。
宋思易回头看见两人紧握的手,不屑轻哼:“果然金贵。”
纵使白绯烧了粮草,又潜入漠象城杀了巴塔达,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抢了尉迟冥的功劳,一如此刻,他看到的就是尉迟冥在拉着白绯前行。
到了晚间,山风越发的大,吹得人几乎寸步难行,为了安全起见,几人找了个背风的山壁扎营休息。
由于地方不大,只安了两个营帐,汤成业和他带来的人挤在一个帐里,宋思易便和白绯、尉迟冥待在一处。
营帐内燃着火盆,但还是冷得刺骨。
宋思易搓着手,看着白绯一直紧挨着尉迟冥,终于忍不住出声嘲讽:“殿下金尊玉贵,就应该在京中好好享福,即使到了边关也应该在军营里待着,何必跑这来吃苦受罪。”
尉迟冥想要解释,被白绯拦住了,她笑着道:“宋都尉既不怕冷,为什么离火盆那么近?”
宋思易一噎,又不想离开火盆,只能选择闭嘴。
尉迟冥却并不觉得冷,自从白绯拉着他的手手,那些风雪落在身上仿佛都变成了和煦的春风。
几人在雪地里走了两天,终于穿过了最狭窄的一段路,眼前重新开阔起来。
骑上马,尉迟冥再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不过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受了很多。
离羌无城越来越近,为了不被人发现,到了夜间也不再燃火盆,可只要白绯一靠近,尉迟冥便觉得寒意顿消。
他不由得好奇道:“你怎么比火盆还暖和?”
这是尉迟冥第一次如此随意的与白绯说话,白绯闻言,低声笑道:“我天生体热,不怕冷。”
宋思易坐在另一边瑟瑟发抖,终于忍不住挪近了些:“尉迟兄,你冷不冷?”
尉迟冥不觉得冷,可他知道这是因为白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宋思易已经顾自靠了过来:“你身上好暖和,借我靠靠。”
尉迟冥看向白绯,白绯心情好,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我也觉得冷,借我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