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韩家帮忙,林招弟的把握能更大些。
从韩府出来,正好是午时,打算去酒楼吃饭。
路过一个巷子口,见一个满头凌乱的妇人带着个男孩在废弃堆里翻找吃的。
周围全是附近居民丢弃的秽物,夏季里味道隔老远都能闻到,青蝇到处嗡嗡嗡乱飞。
林招弟加快步伐远离,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后倒退了几步。
“魏婶子?”
魏艳娥许久不曾听人这么叫过她,看到她的人都叫老乞丐,或者老婆子!
其实她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岁,只是这一年多来被糟践的不成样子,迅速衰老了而已。
她怔怔转头,眸底满是意外:“林招弟?”
半个时辰后,林招弟和魏艳娥母子坐在街角的一个面摊前,桌上摆放着几个摞在一起的空面碗。
也不知道魏艳娥母子多久没吃过饭,狼吞虎咽像是饿死鬼投胎!
林招弟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强行压下心头鄙夷,问:“不是听说你偷了何阿婆一百多两银子跑了么?怎的弄成这般模样?”
杨栓子因为吃的太猛,噗的一声把没来得及咽下的面全给喷了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魏艳娥赶紧放下筷子拍打杨栓子的后背,责怪道:“你就不能慢点吃吗?”
杨栓子脸红脖子粗的难受道:“娘你比我吃的还快!”
她们每天能找到的食物很有限,吃一口,饿上两三天常有的事。
杨栓子今年已经十四,看起来顶多十一二岁,哪还有曾经虎头虎脑的模样,瘦弱的像干柴。
林招弟问小贩要了碗清水,魏艳娥见杨栓子喝了水不再那么咳嗽,这才边吃边回复林招弟的话。
“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栓子能走多远?刚出了青水镇钱财就被抢了。”
“怎么不回村?”
魏艳娥没好气:“明知故问!”
经常听出去逃荒的人回来说,洛南不是个好去处,各个城镇晚上都宵禁,不允许流民留在城内。
所以魏艳娥没打算往洛南走,而是从青水镇去横州,结果刚出青水镇,身上带的钱财就被抢光了。
她偷偷回过娘家借钱,听娘家人说何兰已经把她休了,还上告官府她偷钱一事。
她不敢再回林家村,只能和杨栓子待在青水镇,平时还怕撞见林家村来赶集的村民,一直有意避着,和一群乞丐挤在一起,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魏艳娥抬眸扫了一眼林招弟,哼笑:“你现在倒是风光,夫家挺有钱的?”
林招弟也是外表光鲜,私藏的钱财不翼而飞,手头现银剩下一千两不到。
如果自己能过节衣缩食的日子,倒也够一辈子开销,但她过不了那种算计着吃喝的日子了。
林招弟不答反问:“你打算带着栓子一直过这种食不果腹,躲躲藏藏的日子?”
“不然咋整?回去老婆子能放过我?”
魏艳娥对林招弟说话一点不客气,即便林招弟让她今天吃了饱饭,也无半分感恩。
在她心里,自己和林招弟都是一个村出来的,看到她有难处,接济一下,请她吃顿饱饭理所应当。
再者她是长辈,无需和小辈客套!
林招弟见魏艳娥没有回村的意思,不禁叹息说:“你带着栓子不回村也罢,只是丹娘慧娘就惨咯。”
魏艳娥虽然重男轻女,可到底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提起丹娘慧娘,她不可能一点感触没有。
魏艳娥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丹娘慧娘不是被老婆子卖给六房了吗?六房跟着余氏,吃口饱饭没问题吧?还能饿着我丹娘慧娘不成?总比我和栓子在外面吃了上顿没下顿强!”
林招弟心想魏艳娥知道的还挺多。
“你回过村?”
“回过娘家,大多事情也是听娘家人说,但她们不是林家村的,知道的不全面,你说丹娘慧娘咋地了?”
“你和花婶子对不对付心里没数?志才叔是看在兄弟份上,才把丹娘慧娘买过去,但是抚养丹娘慧娘看的是花婶子,她平白掏了买丹娘慧娘的钱,还得供她们姐妹吃喝,能对她们姐妹多好?”
魏艳娥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花氏这个贱货,敢苛待丹娘慧娘,等他爹充军回来,我饶不了她。”
“等志业叔回来都不知道丹娘慧娘被磋磨成什么样,我回村的时候都不忍心看,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花婶子还动不动非打即骂,没娘在身边的孩子,可怜唉!”
魏艳娥听完先是生气,渐渐又从生气变成了无力。
“我现在自己都顾不上,还能顾得上她们?”
“我心疼丹娘慧娘,却也更心疼魏婶子,你说都是一家人,余婶子怎的这么坑害你们家?宁愿掏四百两给何阿婆和志高叔,也不肯给一百两让志业叔免兵役,真真好狠的心!”
魏艳娥唾了一口,诅咒道:“余氏不会有好下场,她一定断子绝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气话有什么用?花婶子现在仗着余婶子的势,在村里目中无人,横行霸道,以前何阿婆还能说说她,现在连何阿婆都骂,苛待起丹娘慧娘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也不知道丹娘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