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多次钉子,秦世焕不得不给商贾低头示好,不然衙门根本无法正常运作。
当时带头孤立给他下马威的商贾是大粮商陈家,也是青水镇粮栈曾经的东家。
上门拜访陈家家主时,秦世焕意外碰见陈家庶子陈梁丰被诬陷偷窃家中财物,小娘为维护他被大夫人毒打至残。
许是那个时候秦世焕还没有被官场的毒瘴熏的心冷肠硬,见不得有人死在自己眼前,出手给了陈梁丰一些银钱,让他带着小娘去找医馆救治。
最后陈梁丰的小娘还是没能撑过那个冬季,不是病死,而是被活活饿死的。
青水镇最大粮商的妾侍啊,这种死法,令人不胜唏嘘。
自那以后,陈梁丰便对家族恨之入骨,得知秦世焕被白石镇商贾刁难,主动上门告知如何瓦解商贾勾结,从而成了秦世焕的师爷。
他们互相配合,斗垮了陈家,也将商贾勾结土崩瓦解,真正掌控了青水镇。
在这期间,秦世焕看到过太多太多的财富,看的他眼睛都花了。
十年寒窗,终是不负苦读,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他却发现即便为官百年,也赚不来一个大商贾的十分之一家产。
乱花渐欲迷人眼,他的心开始极度不平衡,以至于渐渐偏离了初衷,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多年里,秦世焕几乎每日都要来官府办差,自己被人给办了,还是头一次。
没有挣扎,便也没有被束缚,六名官兵围在左右,防止他落跑。
官府门口,他抬头仰望,看着牌匾上“清水县署”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出神。
他在想,第一次看见这四个大字是什么样的心情。
骄傲,自豪,抱负......
而此刻,他的心情却只有无望和颓然,唯独没有悔恨。
他一直都知,自己做的事情,要么一辈子不会被揭露,荣华富贵一生,被揭露了便是万劫不复。
他从未想过回头,因为根本回不了头,便只能一直走下去。
路是自己选的,什么样的后果都要自己来承担,又有什么好悔恨!
后面的官兵推了秦世焕一下:“一会进了大牢,有的是时间让你发呆,别墨迹!”
秦世焕深深吸了口气,抬步走进官府。
另一边,邵师爷查抄了秦府后,意想之中的秦府家财万贯并没有看见,除了库房三千多两银子,连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邵师爷脸色黑沉沉的找到萧乘风,把账簿递给他看:“大人,秦府账簿。”
萧乘风翻开账簿,脸色也沉了下来:“这账簿不可能是真的。”
邵师爷点头:“卑职也是这么想,要么是秦世焕把家产转移,要么就是被秦泽带走了。”
萧乘风说:“秦世焕手里的家产一定不少,秦泽走的匆忙,秦世焕来不及把家产全部让他带走,多半被藏起来了,查,一定要给本县查出来。”
“是!”
邵师爷刚要走,萧乘风又叫住了他:“你派人把林招弟叫过来,她了解秦世焕,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林招弟知道今天要查办秦世焕,一早就大摇大摆来了青水镇,目前人坐在巷子口的酒楼二楼包厢,惬意的品着甜酒。
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放下酒盏,理了理衣裙,才悠哉悠哉去了秦府。
短短半月,再次踏进秦府,繁荣不在,她一次觉得秦府空旷、安静,除了贴封条的官兵,再不见有秦府中人。
这般的萧条景象,真是让她心中畅快极了。
邵师爷上前说:“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白石镇叫你过来,秦世焕把府中银钱全部转移,你可知他会转移到什么地方?”
林招弟说:“奴家也不是很了解,不如邵师爷让奴家去见一见秦世焕,兴许奴家还能问出点什么。”
邵师爷还不明白林招弟是想去看秦世焕笑话的?
小人心思罢了!
不过只要她能帮忙找到秦府的钱,去也无妨。
青水镇大牢里,阴暗潮湿,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囚犯们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稻草堆上散发着霉味,偶有老鼠穿梭其间,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吱声。
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都在默默忍受着,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秦世焕前脚换下便装,穿上囚衣进入大牢,后脚林招弟便出现在了牢门口。
他盘膝坐在干稻草上,讥笑的看着林招弟。
“落得这般田地,你还能笑得出来?或是说,你觉得自己还能走出大牢?”
“我不是在笑你,而是笑我自己。”
林招弟挑眉:“哦?你在笑自己什么?”
“我笑自己小心谨慎大半生,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到头来却被你这样一个卑贱之人算计,怎会不可笑?”
一句你这样的卑贱之人,深深刺痛了林招弟。
秦世焕没有愤怒不甘,倒是林招弟先沉不住气,双手抓着牢门栏杆,狰狞道:“我卑贱?你又好到哪里去?如果你不是科举中榜为官,整个秦家我都不屑多看一眼。你看清楚,就是我这样的人,把你从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