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采薇送走苏大年后,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杨四郎一身泥巴的站在门口张望,见余采薇回来,小声的问:“娘,三姐在家不?”
余采薇看他连头发上都是泥巴就觉得头疼,不用问也知道掉藕田里了。
“知道要挨揍还去藕田玩水?”
杨四郎扣着手指头,好像是知道错了,但是下次犯不犯要另说。
“三姐这个时候肯定在作坊给人结算莲藕,你赶紧回家把身上洗了,换身干净衣服。”
杨四郎抬头一乐,转身要进大门时,又后知后觉的回头看着一群孩子跟在余采薇身后:“娘,他们是谁啊?不是我们村的吧?我都不认识。”
余采薇说:“他们是......娘请来的长工护院们的孩子,以后也是林家村人。”
还是别说他们来自沙河镇,不然下次再征兵,年轻力壮的流民就要被官府带走。
等人全部过来后,找个时间问一问,如果愿意留在林家村,她可以找里正商量商量,给这些人落个户籍。
杨四郎“哦”了一声,走到余采薇面前,对孩子们礼貌的打招呼:“你们好啊,我叫杨四郎,是我娘的儿子。”
余采薇扶额,前面一句自我介绍很好,但是最后一句用不着!
邓枫儿嗫嚅着说:“四郎弟弟好。”
杨四郎觉得这群孩子的胆子好像都很小,于是想拉邓枫儿的手示好。
邓枫儿赶紧捂住头躲到余采薇身后,害怕的惊呼:“别打我!”
杨四郎眨了眨眼睛:“我没有要打你啊。”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只有经常挨打的人才会这样。
余采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按照二狗子说的人口来算,一路逃到白石镇,这些孩子的父母亲人,怕是很多都不在了。
想要活下去便得乞讨,可是这些孩子们并不是真正的乞丐,曾经他们也有父母家人疼爱。
如今在外流浪,被人驱赶,被人殴打,她们可能每天都在经历。
余采薇说:“姐姐胆小,你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吓到她了。”
杨四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抬起手臂闻了闻衣袖,嘀嘀咕咕说:“是有点脏和臭。”
余采薇牵起邓枫儿的手往家走。
杨四郎跟在后面:“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想当哥哥。”
余采薇边走边说:“小枫儿比你大两岁,当然是姐姐。”
中午有十几个孩子,怕一锅米饭不够,余采薇让小蓉去村口林山家的摊位上又买了些馒头和包子。
饭桌坐不下,还没来得及让小蓉去库房再搬两张桌子,孩子们一人拿着一个馒头已经坐在餐厅门口吃上了。
余采薇诧异的问:“怎么在门口吃馒头?”
孩子们以为余采薇是因为她们拿着馒头不高兴,赶紧就把馒头递给余采薇,小声说:“我们没有偷,是佩欣姐姐给的。”
余采薇知道她们误会了,解释说:“我是让你们上桌吃饭,佩欣,小蓉,再去搬两张桌子和椅子过来。”
小男孩问:“我们可以上桌吃饭?”
杨四郎懵懂的反问:“你们在家吃饭不坐桌子上吗?”
以前他们也在饭桌上吃饭,可是现在都是坐在街上的某一个角落,或者在废弃的宅子里,随便找块地坐下。
能跟在二狗子身边去乞讨的,就证明已经没有亲人了,有亲人的不会整日跟着二狗子,所以他们今天才来会林家村。
杨四郎见没有人回应他,双手比划着自顾自的说:“不过我们家以前吃饭也不上桌子,我们住在山洞里,有这么这么大的树根,我们坐在树根边上吃饭。”
余采薇说:“好了,都进屋吧。”
佩欣和小蓉很快抬了桌椅过来,家里的人全部也回来吃饭了。
为了不让这些孩子觉得不平等,或者感到被看不起,伤了他们的自尊心,余采薇让大家混坐了。
似乎孩子们更拘谨了,谁也不敢动筷子。
余采薇问身边的邓枫儿:“怎么不吃?”
邓枫儿不确定的看着余采薇,声音几不可闻:“我们真的可以吃米饭和肉吗?”
即便家园还没有被北狄人毁坏,爹娘还在世,她们也很少吃到米饭和肉,她们哪里缺水,米很贵,一般吃面食比较多。
但那也不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北境一带是整个大夏最贫瘠的地方,也是大家口中的不毛之地。
余采薇把筷子递给她:“当然了,大家都动筷子,别太拘束,以后你们都得留在林家村呢,这么害羞可不行。”
除了杨四郎,大家都知道了这群孩子的来历,心里多了份同情,看懂了余采薇在呵护孩子们的自尊心,大家多了一份耐心,纷纷给坐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夹菜。
林燕儿剥了一只黑夹子,放在身边孩子的碗里:“这东西你们北境肯定没有,剥了壳吃尾巴的肉,可香了。”
苏清慈不太会照顾人,但也跟着给孩子们夹菜,把鹅肉夹给了一个五六岁大点的小男孩:“你也吃,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余采薇一边吃饭一边问杨二郎:“让你在酒坊腾出酿山楂酒的屋子腾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