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戴权说的有板有眼太过细致,本来所有人都不肯相信萧咏一个斯文秀才郎会做那样的恶事,此刻却有一半的人开始动摇。
余采薇把萧咏的强壮镇定尽收眼底,这个人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且极会管理自己的情绪。
要不是石芙蓉把戴权送给她,想要萧咏今天认罪伏法,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困难。
原是石芙蓉躲避章府表小姐指使的人殴打她跑出了府。
可她没地方可去,身契在章家,办不来路引,即便有路引,她也不可能离开白石镇。
这个世道到处都不缺流民,一个年轻女子,身无分文,离开白石镇能去哪?路上又有多少劫难等着她?
最后她想到了余采薇,踩着夜色来林家村,想求她出手把自己救出章府。
因为酒坊开业的当天,她算计章弈文做出那等子事情,见村子里有火把,既怕被村民认出来,又怕村民认不出来把她当贼,只好从附近村子绕了个路,避开巡夜的人,从把守最松懈的溪流小路去杨府。
一来二去到了丑时,她在杨府门口坐了许久,试图敲过无数次门,却没有一次真的敲下去。
夜太深,杨府黑漆漆的,大家都在梦中,怕深夜吵醒杨家人,惹他们更厌恶自己。
鬼使神差的来了,她又鬼使神差的走了。
顺着溪流往下,突然见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往溪流里丢麻袋,似乎怕有人发现,他们都不敢直接把麻袋丢出去,而是用一个很低的姿势扔出,把惊水声降到最低。
石芙蓉心知这两人干不出什么好事,害怕他们发现自己会威胁安全,提心吊胆的再一次往余采薇家方向走。
可是跑到小石桥,她又改变了主意,在林家村和下游村的交界处往溪流丢东西,很有可能是奔着作坊酒坊来的,不然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点?
她想要余采薇出手救自己,却是到了杨府门口,也没有勇气敲门。
如果能确定有人想对杨家做些什么,然后告诉余采薇,让她再帮自己一次也没什么不可能。
于是,她绕到了溪流北边,壮着胆子跟上了两个黑影。
两人一开始不敢说话,绕进大淮山外围便没那么小心,石芙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一个叫萧咏,一个叫戴权。
她在林家村待了一段时间,人不一定都认识,但林家村绝对没有姓萧和姓戴的,断定两人不是林家村的。
“萧咏,你说杨府怎么得罪那个要你下毒的女人了?这么恶毒的招数她都敢?”
“我也不知道,戴权,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们俩别说科举光宗耀祖,便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放心吧,我连爹娘都没说过,他们问我为什么晚上用牛车,我都是说借给别人拉磨做豆腐的。萧咏,下游村民喝了溪水真的不会死吧?我可不想害人性命。”
“放心,我控制好了量,今天是最后一次,村民顶多身体不适,像是喝了不干净的水症状一样,不会要人性命。”
“那就好,剩下五十两你给我吧。”
“我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钱出来?”
戴权眉头一皱,带着质疑的口吻:“我们可是说好的,今天干完最后一次立刻把剩下的五十两给我,萧咏,你该不会仗着我不敢说出去赖账吧?”
“我骗过你吗?等白天给你。”
戴权想着萧咏一下子给他一百两,估计那个的女人给的不少。
他觉得有点亏了,付出的和萧咏一样多,凭什么只给他一百两?
“萧咏,你到底拿了那女人多少钱?”
“二百两。”
“你把我当傻子不成?光是一百斤砒霜多少钱?你帮人下毒还得自己搭钱?萧咏,你没拿我当兄弟!”
萧咏一愣,方才在想自己有没有落下过什么尾巴,随口说了二百两。
到底还是大意了!
“一共五百两,买砒霜花了三百两,还有二百两我和你一人一半,方才我的意思是净得的钱。”
戴权没那么好糊弄:“你小子不厚道,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不管你拿了多少钱,但是只给我一百两是不是少了?事情我们一起做的,你可以占大头,但不能随便打发我。”
“真的只有二百两,你知道我家情况,还上亲戚朋友的钱我想出去拜个老师指导一下学业,为下次科举做足准备,这都是要花钱的。”
“你别跟我哭穷,我不贪心,不管你拿了那女人多少钱,我只要三百两。”
真敢狮子大开口,萧咏一共拿了一千两,买砒霜花出去三百两,给了泥鳅跑腿钱,又给了戴权五十两,手里就剩下六百三十多两。
要不是自己一个人实在扛不动两袋沙子,又夜晚借牛车怕戴权怀疑,怎么会咬牙出一百两拉他一起干。
“哪来的三百两?戴权,我是因为和你关系好,才想着拉你一起赚钱,你不好再讹我!”
让萧咏起了杀心的,便是戴权贪心不足接下来的威胁。
“是我讹你还是你把我当傻子?三百两一文不能少,不然别别怪我不讲情义,连帮谁下毒的都不知道,那你就是主犯,我只是一个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