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去镇上找大老爷告你们这对不仁不义黑心肝的母子。”
杨二郎无所谓道:“你随便去告好了,就是不知道先恶语伤人才被毒打一顿,这样的案子大老爷会怎么判。”
“不管我说啥都是长辈,殴打长辈就要吃罪。”
杨二郎的声音甚是滑稽,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长辈?谁的长辈?我娘的?还是我的?叫你一声阿婆,你以为自己还是我阿婆呢?你是真老了,记性不行了,方才我娘不是还强调过,她花了四百两和你们老杨家彻底断了?”
余采薇漠然看着何兰:“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即便我动手不恰当,但你惹事在先,顶多我赔偿你一点药钱。不过要多提醒你一句,真报官我会让衙差验你的伤,官爷认为你需要救治,我才会赔偿,而且我不会直接给你钱,让你占丁点便宜,我会赔偿给你最廉价的药。不怕麻烦你就去,这点东西我承担得起。要是闲得慌,你以后还可以天天来我家挑衅讨打,我承诺你,你去告一次,我赔你一次药。”
余采薇有恃无恐的话嚣张至极,却也是对付何兰耍无赖讹钱的最好办法。
任由何兰如何在地上打滚,余采薇也没再正眼看她,和杨二郎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了。
乘凉的人劝了几句何兰,她不肯见好就收,最后大家烦了,各自回了家。
没人再看何兰表演,反倒是自己坐起来了。
她目光有些呆滞,浑身滚的是土,头发凌乱不堪,心里一阵的悲凉。
换成以前,她被人给打了,魏氏,袁氏,花氏,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向着她。杨志业,杨志高,杨志成,杨志才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如今她被余采薇欺负成这样,老杨家却无一人过来。
“余氏你这个天打雷劈的贱人,我明天一定去官府告你。”
何兰低低发狠的骂了一句,然后爬起来扶着腰慢吞吞往家走。
袁红霞刚给两个孩子洗完澡,见何兰一身狼狈的回来,没有关心她怎么的了,一直装贤惠的她此刻声音却有些不耐烦:
“娘你能不能别总是出去遛弯,方才爹又把屎拉床上,我一个儿媳妇咋给他清理屎尿?大夏天弄的屋里全是味,门口隔老远都能闻得见臭气熏天!”
刚拿到钱袁红霞还能伺候一下杨老汉和何兰,时间一长,何兰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她,让她天天伺候不能动弹的杨老汉,自己倒是享福,不是去这家扯闲话,就是去那家约上老太太遛弯。
在能装的袁红霞也装不下去了,她现在只要靠近杨老汉住的那间屋都被熏的作呕。
何兰还想和袁红霞商量明天去官府告余采薇,被她劈头盖脸的一说,有心想骂几句也骂不出来,身上像是散架了似的。
佝偻着背回屋,又听到袁红霞叮嘱说:“娘,你把爹的床榻收拾好早点歇下,你那屋晚上油灯亮的太久,油都是钱买的。”
何兰脚步微微一顿,没有接话,蒙不吭回屋去给杨老汉收拾屎尿。
袁红霞心下疑惑,今天何兰这么老实,一句没骂她就回屋,和谁打架弄成这样?
不过袁红霞也不会去问何兰,难得肯消停,问了不是没事找事?
杨老汉不能动弹,何兰在身边还好,拉屎撒尿有人拿个盆给接一下,何兰不在就全弄床上了。
为了方便清理,衣服都没给杨老汉穿,光溜溜躺在草席上,身上只盖了个床单,不过夏季也不会冷就是了。
何兰不等掀开床单,光是闻着味道,她就受不了,捂着嘴打了个呕嗝,等看到杨老汉身下的屎尿时,终是没忍住,胃里像是在翻江倒海,快速拿出床底接屎尿的木盆,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杨老汉双目空洞的看着房梁,脸上一片死气,缺衣少食的年头,再被病痛折磨,他的身子骨已经瘦骨嶙峋,行将就木了。
好在韦大夫治疗了他这么久,身体虽然不能动弹,脑子却是清醒了。
一开始忍不住在床上拉屎撒尿杨老汉还会难为情,现在整个人都麻木了。
何兰收拾好床榻,换了一张刷洗干净的草席,架着光溜溜的杨老汉重新给放到床上,盖上床单。
杨老汉的目光这才看向何兰,衣服上全是土,蓬头垢面的,半边脸肿的老高,一看就知道在外面和人动手了。
杨老汉想问她出啥事,歪着嘴发出来的声音也只是断断续续啊啊啊。
何兰收拾好杨老汉累的大喘气,坐在床边看出杨老汉想说什么,眼眶骤然一红,哽咽道:
“被余氏那个贱人给打了。”
“啊啊......?”
“为啥打我?因为我说了几句她不爱听的话,你不知道那个贱人的手多黑,当着大家伙面差点拆了我的老骨头,我明天一定要去官府告她。”
杨老汉深深吸了口气,他了解余采薇,更了解自己的老婆子,要不是老婆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余采薇不会给人留下什么话柄,当众与老婆子动手。
杨老汉又一阵的啊啊啊。
“算了?我凭啥算了?我不能被白打,余氏得赔我钱。”
杨老汉啊啊啊的也很吃力,但还是尽力的用嘴歪眼斜和声音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