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采薇岔开话题:“少谦可了解青水镇秦县令?”
裴齐眉头微蹙,关心的看着余采薇:“秦世焕?不是什么好官,与白石镇章云岭可谓云泥之别,余夫人为何突然问起他?可是他对你为难?”
余采薇解释:“是我家二郎的老丈人苏大年,想来裴少东家常住白石镇是知道苏氏的,最近亲家与秦世焕有些生意上的恩怨,可能多多少少也要牵扯到二郎,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有备无患。”
不是余采薇的事情,裴齐又舒展了眉头,一摇折扇,和余采薇闲庭漫步往郁郁葱葱的山楂果园走去。
小路上铺垫了青石板,果园被打理的鲜少能看到杂草,时不时就有可供歇息的长椅。
本就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连果园都打理的这么漂亮,让裴齐不禁觉得,生活在朴实中不失雅致的地方,何必在去憧憬仙境逍遥。
“秦世焕此人极其狡猾,坏事做尽,甚至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奈何他隔壁镇邻居是名扬远播的章云岭,一个人人歌颂的大清官,官场必然得罪不少人,洛州多少目光聚集在章云岭身上?秦世焕和他挨的这么近,定是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这也是秦世焕为何从翻船的原因所在,当然,其中也不乏官官相护!”
原主的记忆仅限于村里,对镇上事情了解少之又少,余采薇只能从裴齐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我虽与青水镇一些粮商有联系,平时却鲜少去青水镇走动,主要是青水镇不比白石镇繁华,不一定什么都能买得到。”
“听闻二十年前,青水镇的繁华远胜与白石镇,因为青水镇只占据了一点大淮山地界,以平原居多,若风调雨顺的年头,百姓靠着耕种,也能吃上饱饭。如今受灾最为严重的是白石镇,青水镇的百姓却比白石镇的更疾苦,村中有人易子而食时常发生,这些都是秦世焕的功劳。”
“那民间为何没听到对秦世焕的怨声载道?”
“这就是秦世焕狡猾的地方,为官二十余载,贪污受贿,鱼肉乡邻,强取豪夺的事情哪样都没少干,却又一件没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恶事都有别人为他做,本人从不出面,不落一点把柄。”
“难道他多出来的财产没人查?还是说秦家原本就是世家贵族?”
裴齐摇头:“秦世焕出生青水镇上的一户普通家庭,没有当官之前并无背景靠山。那么狡猾的人,怎会留有把柄让人去查?产业只要不在红契落名,岂是那么好查的?你可听说去年青水镇泰西街有个酒楼被烧,一家七口无一人生还的惨案?”
是了,这个时代的房契地契可以不落人名,想做一个贪官,不是那么好查。
有什么名贵之物,往自己外面置办的宅子里搬呗!
余采薇震惊抬眸:“秦世焕做的?”
她只听林同说了一嘴,被烧的酒楼东家是一对中年夫妻,儿子儿媳在酒楼帮忙,两个孙女一个孙子。
一家七口住在酒楼,一个没活了下来。
“是,那条街除了被烧的酒楼,整个都是秦家铺子,据我所知,秦世焕的人多次找过酒楼东家,欲低价购买酒楼,东家屡次拒绝后,激怒了秦世焕,这才全家葬身火海,那处地契还是到了秦世焕手里。”
余采薇震惊的同时也感到发指:“难道就没人管的了这个恶魔?”
裴齐轻叹:“民不与官斗,亘古不变的道理,再者没有证据,即便告到洛州府,也只是猜测,无凭无据州牧都没办法受理。”
这也是裴齐为什么一直住在白石镇,鲜少去青水镇的祥顺楼原因,该打点的钱不少,但是祥顺楼并不愿意和秦世焕牵扯太多。
不是怕秦世焕,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裴家岂是一个县太爷能撼动。
但做生意讲究个以和为贵,像秦世焕这种滥用职权的贪官污吏,官场屡见不鲜。
裴家不入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要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永远会选择明哲保身。
那么多贪官污吏,不是一介商贾能铲清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裴家要是爱管闲事的大善人,便不会有今天的基业。
裴齐又说:“秦世焕要打压苏氏,那么必定想插足布匹生意,以秦世焕二十余载官场的奠基,苏氏只能认了这个栽,我也要劝余夫人别掺合此事,秦世焕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更直接的话裴齐没说,余采薇的权势仰仗谁?只能是裴家!
裴家可以为余采薇出头,却不会为苏氏出头,余采薇是聪明人,能想到这一点。
余采薇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我只是打听一二,其实这里面的弯弯绕三言两语说不清,多多少少沾点我家二郎的风月事。我的生意与秦家不冲突,只要秦家别惹到我身上,能帮上苏氏我会帮,帮不了也没办法。”
“余夫人是聪慧的女子,你心里有数,我便不再规劝。”
酒坊出了货以后,仓库便空了,只有酒窖一个个大瓮里还留有没有勾兑调配的酒水。
余采薇过来瞧时,杨大郎和杨二郎两兄弟也在。
“只就酒窖里的这些了?”
杨大郎说:“嗯,再过个半个月,这些酒楼也能出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