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郎先去作坊把骡车套上,临走时想起来上次苏大年的挑理。
“媳妇,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酒水带上。”
“给我爹的?”
“嗯。”
“醇韵太烈,我爹年纪大,多饮酒不益他身子骨康健,还是别拿了。”
“不带的话,一会他肯定要挑我的理给我摆一张臭脸。”
苏清慈掩唇轻笑:“那你少带一点。”
杨二郎带的是不多,两坛,二十斤一坛的!!!
苏清慈看到他和一个男工一人抱着一坛酒水过来时,也想臭一次脸!!!
天气放晴,泥泞却不会一时半会干爽,路上依旧不太好走。
车上只有两个人两坛酒,骡车依旧时不时会陷入泥泞,舍不得弄脏媳妇的衣服,杨二郎就自己下来垫车轱辘。
等到了镇上,杨二郎下半身几乎全是泥巴,去老丈人府上有点不得体,先去红叶街换了身干净衣服。
许是大家因为梅雨季压抑个把月,憋闷坏了,今天阳光正好,每一条街道都很热闹。
苏清慈特地让杨二郎牵着骡车去宝昌布庄门口和苏氏布庄门口溜达一圈。
所谓的宝昌布庄门庭若市景象并没有看到,几乎没瞧见什么人,女掌柜闲的站在门口与隔壁掌柜聊天。
倒是苏氏布庄人满为患,挤进去估计都困难。
看来父亲已经听了婆母建议,把布料降低到一个宝昌布庄接受不了价格。
没等她们去苏府,在布庄门口正好看见了父亲,苏清慈开口叫道:“爹。”
苏大年似乎在和人谈生意,看见苏清慈,便对身后的几个中年男人含笑拱手,打了声招呼后,走向对面的小夫妻。
“你们怎么来了?”
苏清慈说:“不放心爹,天气一好就回来看看你。”
“我正好要去染坊,你们一起吧。”
染坊距离布庄大约五里路,非营业的地方,大多比较偏僻,因为需要的地方得大。
三人人群不那么密集的地方,杨二郎才开口询问:“对方是什么人苏老爷查出来了吗?”
苏大年脸色发紧的点头:“查出来了,和你还是同村。”
杨二郎牵着骡子缰绳的一顿:“林家村出了一个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清慈也很诧异:“是啊爹,林家村商户只有我婆家,没有别家了啊,再说宝昌布庄生意做这么大,要是林家村的,我们肯定会有所耳闻。”
苏大年边走边说:“你们可认识一个叫做林招弟的女子?”
小夫妻俩震惊对视,眸底都很难以置信。
苏清慈说:“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林招弟虽然是林家村人,但她家里只是普通村民,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也不可能有这么庞大资金和人脉,半年时间让宝昌布庄开遍洛北。”
苏大年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查错,但深究下去,一切便不奇怪了。
“半个月前,苏氏布庄实行大幅度降价,最开始几天宝昌布庄还不当回事,以为苏氏只是利用降价几天把顾客拉回去,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我便放出风声,洛北的苏氏布庄全部统一降价,宝昌布庄这才坐不住。他们先派人过来打探苏氏的廉价布料从何而来,却一点消息也查不到,后又派人来找我,试图与我合作,我让人回话说只与宝昌布庄东家谈。”
杨二郎问:“然后是林招弟出来见的你?”
苏大年摇头:“这个林招弟并不想露面,而是让手下人冒充东家来和我谈合作,我故作答应,那人竟然说要回去考虑考虑,我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东家。让人暗中跟着他,发现他去了青水镇官府,再顺藤摸瓜才查到了林招弟。”
杨二郎沉思嘀咕:“林招弟家里最近的确是富裕了起来,改头换面,听说天气好了还要盖新宅子,难道就是因为宝昌布庄?可她是怎么与青水镇官府联系在一起的?开了这么多铺子不是一笔小钱,又哪来的资金?”
苏大年为杨二郎解惑:“她的人脉便是青水镇县太爷秦世焕,钱自然也是秦家的。”
杨二郎问:“秦世焕为什么要帮林招弟?”
“秦世焕只有一个独子,叫秦泽,去年冬季里突然纳了个林氏四姨娘,便是林招弟。此女对生意并不精通,依仗的是知道中州布料物美价廉,和秦家的人脉财力支持,背后操作的人其实是秦家父子。因碍于为官不商,不能与民争利,才让林招弟名义做了背后东家。”
杨二郎和苏清慈的心里开朗了,这样就能说得通林招弟上次来家里的底气,和林七斤家里的变化。
什么嫁人,原是给青水镇县太爷独子当了妾,怪不得夫家从不上林七斤家的门!
一个妾而已,上什么门?
杨二郎说:“就算他秦家出了个县太爷,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才对。”
苏大年的双目微微眯起,声音渐冷:“这也是让林招弟做背后东家的另一个原因,靠着秦世焕的俸禄,秦家自然是不能拿出这么多钱。”
杨二郎突兀的提高音量:“秦世焕是个贪官?”
苏清慈怼了杨二郎一下:“你小声点,虽然我们在白石镇,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