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傍晚,仿佛一幅泼墨山水画,银装素裹,苍茫寂静。
今天不止作坊放假发节礼,村子里也给发了钱。
大淮山天池下游被网住的出口,常年卖出去的鱼几个村平分,不多,今年一个人头十一文。
家里人口多的,能分个一百多文钱过个年。
陈香家拿到钱就去马黑子家买了个猪头,回来就在院子里用开水烫猪头上的毛。
见林长健两口子拎着许多东西从门口路过,林驹子打招呼问:“买这么多年货啊?”
林长健一脸喜气的说:“作坊今天放假,大郎娘给我们发的节礼和衣服,我们家这不是两个人嘛,拿了双份。”
林驹子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光是四条鱼估计就得三十来斤,全是大个头的青鱼,猪肉一共四捆,一捆两斤左右,还有陈记糕点的四个油纸包,估计一包也有两斤左右。
过个节,余采薇是发了多少东西?
陈香闻言,放下猪头走到院门口,看着两口子手里拿的东西,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发这些东西又吃不完,还不如给点钱来的实在,花里胡哨的。”
孙春喜嗤笑一声:“咋吃不完?不是因为家里没钱过年才买一点意思下的?要是手头宽裕,鸡鸭鹅鱼猪羊哪样少得了?”
陈香意识到自己在发酸,又改口笑着说:“我这不是觉得你家里人少嘛。”
孙春喜故意说:“我们给大伯哥和公爹那边分一半,一半留着家里吃,吃不完清理干净用盐腌着晾干就是。再说也不止是给发东西,过节费一人一百文呢,半个月带工钱放假,还有取暖补贴五十文,好几年没过这么宽裕的春节了。”
陈香笑的不太好看:“那感情好,赶紧回家处理肉吧。”
孙春喜睨了陈香一眼,似乎在说谁让你自己犯蠢,非要出去单干,钱赚不到,还丢了这么好的活计。
林长健回家关上院门才责怪孙春喜:“明知道她家现在没生计,你还说那些话气她干啥?”
孙春喜在院子里开始分东西,不以为意的说:“我就是要气她,不是嫉妒我们两口子都是管事嘛?也没看她家现在发了财,大郎娘对她还不够好咋地?白眼狼!”
林长健拿出钥匙把堂屋门锁打开:“行了,你少说两句,东西赶紧分一分,我给爹和大哥拿过去。”
孙春喜说:“鱼给一条,猪肉两捆,糕点两包单独给爹。”
林长健说:“鱼又不贵,给两条吧,咱家吃不完。”
鱼是不贵,杨大郎直接从别的村鱼塘买的,四文钱一斤,可架不住个头大啊,一条七斤左右。
孙春喜说:“我准备用盐腌一下晒干,过了年也能吃,猪肉就犯不上在腌了。”
林长健说:“别腌了,给两条,再给拿一百文钱,大哥家里日子不好过,省的他们再买了。”
妇人总是要多计较一些,当时分家的时候,房子和田地大部分在大房那边,她们家就分了两亩地,房子和后来的四亩地都是自己置办的。
孙春喜没好气:“行行行,就你孝顺,拿去拿去吧!”
另一边陈香家里,从听完孙春喜说的话,两口子心里一直不得劲。
林驹子坐在堂屋门槛上倒腾农具手柄,突然扔了出去,愤愤然说了一句:“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陈香坐在矮凳上,拿着刀刮猪头上的毛,一顺不顺的说:“当时我就说你先去镇上卖一段时间凉皮,我先别辞工,你非要我一起跟着,和余氏那边彻底撕破脸了她还能给我们活路?”
林驹子一不做二不休:“不给我们活路,她们家也别想好。”
陈香随口问:“她家现在如日中天的,能拿她咋样?”
林驹子脸上升起一抹阴鸷,声音压低了几分:“不是说来我们村抢劫的有你娘家堂哥吗?”
陈香刮猪毛的手一顿,随即放下菜刀,走到林驹子身边也在门槛上坐下来。
“他爹,你啥意思?”
陈香回大坝村娘家听母亲私下里说的,来林家村抢劫的都是大坝村人,她的堂哥陈毅就是其中一个。
林驹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阴险的弧度:“你明天回娘家去堂哥面前说道说道,告诉他想过好年应该往哪里抢。”
陈香犯难:“可余氏家里在村子最里面,抢了她家可能跑不掉啊,而且现在村里有巡夜的, 摸过去都很难。”
林驹子说:“从下游围着溪流往上游走,虽然积雪厚不好走,但我们晚上巡夜不路过那边的。你和堂哥说一声,后天晚上正好我巡夜,到时候我把人往南边引,让他带人抢了就赶紧顺着溪流往回跑。”
陈香想了想,眼睛开始发亮:“别说这样还真能行,那边就她一家宅子最气派,好找的很。”
林驹子说:“余氏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让他们别总惦记抢粮食,主要得抢钱,这个消息是我们告诉陈毅的,可不能少了好处。”
陈香点点头:“放心吧,我堂哥那个人最是厚道,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此时,余采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上,正和林燕儿在家里腌制青鱼。
剩下十几条,过年留了两条下来,剩下全部要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