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战之后,甲具和武器都有所破损,虽然也能勉强继续使用,但是防护力和杀伤性就会有所减弱,因此需要吕坞之内的工匠锻打修复一下,大约三天应该可以完全修复、其余不能修复的也可以用吕坞之内的存货替换。”
“倒是马匹生生累死了不少,这八百伙计本身就是身体强壮之人,而全套的人马护甲和武器更是沉重不已,按理来说朝廷的经制具装铁骑,至少要配备一人三马,两匹稍次一点的战马分别用来拖铁甲武器和供给骑士骑乘,最后还有一匹最强的战马空乘,等两军交战之时,才会被骑士骑乘冲锋。”
“而我们之前所有的战马只有八百,只能一人一骑,因此战马的负担称重不已,累死累倒了足足上百匹,而加上其他因为崴脚和受伤无法使用的战马,战马只剩下了约六百之数。”
“并且经过这半年的操劳和这次的全力冲锋,剩余的六百匹战马也掉膘了不少,至少要精心照料喂养十余日才能恢复全盛状态。”
高顺说完之后,吕衣点点头,示意他先回到座位,接着又将目光看向成廉。
“成廉,你说一下,吕坞城中的两千辅兵情况如何?”
“诺!”成廉闻言立即学着高顺的样子同样出列回答道。
“吕坞城中原本共有两千辅兵,不过这半年来,经过整训、守城以及出城作战,也多有损伤。”
“伤亡共在三百人左右,其中战死者共有一半之数,其余伤者除了少数残疾之外,大部分伤愈之后都可以归队。”
“但是,因为背靠吕坞,加上亭长大人早就有军令在前,不论何时何地,面对鲜卑人可能的攻城,辅兵的人数一直要维持在两千人的程度,壮男死完了就派遣老弱顶上,老弱死完了就派遣女子顶上,毕竟破城之后,鲜卑人可不会管你守城的是否是壮男还是老弱女子。”
“因此,现在辅兵的数量一直维持在两千规模,甚至还略有超出,等伤兵病愈返回之后,便有两千一二百人的数量。”
“嗯……”吕衣闻言点点头,也对成廉示意一番,让其返回了座位。
最紧迫的军事情况了解完毕之后,吕衣又看向二人下首的一众中层管事,他现在要了解一下吕坞之中的具体农政情况再做出统一的安排。
“赵农,你来说说目前吕坞城中粮食、人口的情况。”
吕衣点了一人,淡淡的问道。
“是,亭长大人!”
赵农闻言立即有些惊慌的出列道。
他原本只是中山郡的一名普通农夫,因为对朝廷的苛捐杂税实在是难以承受,便将自己主动卖给中山甄氏,成了甄氏的农奴。
说是卖,其实甄氏一分钱也没给他,反而将他家中的田地全部接收了过来。
他还是他、农田还是那些农田。
但是因为有了甄氏这样一个大靠山,中山郡的胥吏便不敢再问他收取税赋。
而他因为不用再向朝廷缴纳沉重的赋税,只需要向甄氏缴纳一笔固定的孝敬,生活反而比作为自由农时还要好。
不说多么滋润,起码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来了。
在这场闹剧之中。
赵农不亏。
中山甄氏不亏。
而朝廷居然也没有亏。
因为这些对百姓敲骨吸髓的胥吏收不到赵农的税赋,自然不会空手而回,他们为了应对上官的差派,直接将税赋转嫁给了其他自由农身上。
而这些胥吏也自然不会亏,赵农没有交的孝敬,他们自然也要有样学样的从其他自由民身上找补。
在这场闹剧之中唯一倒霉的就只有奉公守法,勤劳本分的自由农民了。
但是这样的畸行关系自然是不能长久维持的。
等到他们发现家中的老母发起了高烧卧床不起自己已经掏不出哪怕一枚铜板时;
发现家中的妻儿已经瘦弱到几乎无法站稳,随时都要饿死,而他家中别说粮食,就连耗子和树皮都剩不了一点的时;
发现只能选择和隔壁同样贫弱穷困的邻居,强忍着泪水,交换双方奄奄一息的孩子,易子相食时才能勉强有一口吃食之时;
发现即便已经生活困苦到了如此地步,却仍旧要应付前来盘剥的胥吏时。
这种关系必然会随之解除,并且会引发一种最可怕的报复性的后果——造反。
天下苦秦久矣,只是没有为首者,因此便有了陈胜吴光的大泽乡起义。
现在四百年后的今天,天下亦苦汉久矣,只是没有带头者,因此便有了张角、张宝、张梁兄弟三人在巨鹿拉开的黄巾之乱。
黄巾之乱有多盛大,就可以说明百姓有多苦。
若是赵农没有加入吕坞的话,或许三四年之后也要变成天公将军三十六方渠帅麾下的一员。
头戴着黄巾,高喊着苍天已死的口号攻入吃的脑满肥肠的官吏和富户家中,将这些肥猪和虫豸拖到街上,一刀杀死。
不过,因为吕衣的出现,赵农的命运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仅已经实质性的脱离了奴籍,成为一名只有奴隶之名,却并无文书可以证明他奴隶身份的自由人。
并且,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