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背脊都僵直了几分。
刘芋见不得老人家这样,从车上拿出不离身的医疗箱,给他收拾脸上的伤口。
崔老不适应地躲了一下,毕竟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对这社会失去了信心。
“不管你们是想做什么都没用,回去吧,我帮不到你们。”
比起突如其来的关怀,他更愿意相信两人是有求于他。
可他一个糟老头子,只会扫公厕,能帮得上什么?可别等那些人卷土重来被连累。
“您知道锦官城哪里的膏药师傅厉害不?那种专门治疗断腿断胳膊的膏药师傅。”
宋薇也不卖关子,大方地坐在老头旁边,双眸发亮一脸真诚地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薇大方地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红十字袖章:“我们医院有个患者骨头刚接好,但是西药不够有针对性,几天了伤口还在反复发炎,所以院长让我们出来找民间医方。”
崔老一脸古怪地望着他们,似乎在判断这两人是否在拿自己开涮。
这年头的西医有多趾高气扬,多看不起中医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医生自诩发达的医学文明的进步,把中医贬得一文不值,甚至到了封建迷信愚昧落后的产物的地步。
他可从没听过一句西医不好的话,结果这丫头竟然说西药不够有针对性,治不好院里患者毛病,要出来找民间医方。
这不是变相说明西医不如中医吗?
虽然崔老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但别人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还是由西医自己说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从小接受正规的西医学习,他们对西医才是极为崇拜的那一批人,假如宋薇是个老者,她的话尚可能信,但她也就二十出头,她说这话,崔老可不敢信了。
这其中肯定有诈。
崔老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懂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回去吧。”
宋薇一看崔老这模样就知道他误会了。
“您该不会以为我们也跟刚才那群搅事精一样,是来挖陷阱给您跳的吧?难不成抓您一个不解恨,还要从您这里招供更多中医大拿,一块吊打?”
宋薇这话果然让崔老变了脸色,但碍于两人的身份,他愣是没说半句。
宋薇忍不住笑了:“您放心吧, 我们是真的有求于您而非有什么大阴谋。再者说句不好听的,搅事精们无孔不入,锦官城哪里有“坏分子”他们了如指掌,哪里还用得着找您套话呀,他们自己就门清。而且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是保卫国家安全与社会安定,而非其他,您大可对我们放心。”
“再说得明确一些,我们从没接过任何排斥中医挤兑中医的指令,甚至我们也清醒的知道中医的优势,否则我们当初就不会出手,更不会央求院长给您写表扬信护您周全。”
“你们……”崔老讷讷地张嘴,心中翻腾起复杂的情绪。
“我们热爱中医,也相信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未来中医一定会再次崛起,甚至还会出现全新的的中西医结合诊疗方式,道路是曲折的,但是未来是光明的,我们相信会有那样的一天。”
宋薇说完这话,崔老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脸颊上擦的药一下子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刘芋手忙脚乱给他整理:“您别哭啊,药都哭没了。”
崔老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们把纸笔拿过来吧。”
两人有些懵,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不是说需要敷脚的膏药吗?我给你们写单子。”
“您会?”宋薇惊喜。
崔老点点头,“老夫不才,当年在锦官城有着中医圣手的虚名,跌打损伤断骨脱臼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两人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冲他抱起双拳表达滔滔不绝的敬仰。
崔老仍旧是一脸的平静,仿佛这些虚名对他来说没什么,当然,也确实没什么,虚名非但没给他带来什么便利,甚至还害了他。
此时他还不如一个默默无闻的黑衣郎中,这样医堂就不会被砸,也不用跟儿女断绝关系,更不用住到这小平房,天天守公厕刷公厕,时不时还得游街示众。
想到这几年的种种,他凄凉地笑了一下。
“不说那么多了,我给你们写个方子,照着去抓药就行。”
“不用了,您直接跟我们回医院!”宋薇当机立断抓起他的手。
“回医院?”崔老瞪大了眼睛,他去医院能做什么?
“当然是当我们的顾问,不瞒您说,这就是一次很好的转折契机,如果您抓住了,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守厕所。”
崔老笑了:“你是说我可以去野战医院?成为和你们一样的军医?别开玩笑了,野战医院是什么地方,能让你们俩年轻人随便折腾呢。”
“事情不要说的那么绝对,野战医院也不是只有一种录用方式,当然,说这些都太远了,您先跟我们去救人吧。”
宋薇说着将他拉起就要走,正在这时候,巷口来人了,是几个大叔和大妈,他们都穿着老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