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送来的粮,”纪少白对上母亲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咬牙继续说:“不过那不叫还,是可怜她所托非人,送她的。”
祝仙儿差点被气笑了,“放你娘的屁!谁家姑娘有我吃得饱?”
这话说得,村里人都笑岔气了!祝仙儿还在骂。
“你闲出屁来了要给我送粮吃?天麓寺的菩萨都得给你腾地盘喽?你咋不替寡妇挑水,给孤儿送棉被?”
这话叫纪少白怎么接?他老娘都快气吐血了,这女人,张口闭口都是寡妇,不是在他母亲头上开大吗?
胡村长见闹得差不多了,立刻出来打圆场,“胡闹,都是读书人,各自退一步。”
“好说,之前欠的粮,我不要了,就当是好心喂了狗。但是我娘我嫂子不能白叫人打得一身伤,他们得赔!”
“凭啥?”
纪母又活过来了,拉着纪青青继续战斗。
“我娘都快气晕了,你咋不赔?”
纪青青扶着纪母,两人哼哼唧唧,这里疼那里疼。
“伤哪儿了?拿来看看。”
祝仙儿一句话叫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这叫她们怎么好意思给人看?
胡村长见状,问祝仙儿:“你想赔多少?”
“虽说都是皮外伤,但也要养养才能出去干活,二两银子算了。”
祝仙儿倒是大方,架不住纪家母女俩撒泼打滚,死活不干,还说胡村长包庇同村人。
这话胡村长不爱听,祝仙儿连忙安抚地看一眼他,转头问纪少白:“你说,赔银子还是报官?你欠我的粮食,可不止二两银子哦!”
纪少白只想快点收场,奈何他拿不出二两银子,搜空口袋也才半两银子。
伍翠莲一个眼神,她大儿媳领会,指着纪母头上的银簪子,“那个可以抵债,不然银镯子也成。”
纪母闻言,差点撅过去,她这一刻真是恨死那个没用的儿子了,怪不得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儿女都是讨债的!
“娘……”
纪少白红着眼眶,他母亲突然就没力气哭闹了,簪子就簪子吧,好过银镯子。
她儿子都用前程威胁她了,她还能说什么?
这一战,祝家全胜而归。几乎全村都是见证人。
祝仙儿见陆文轩情绪不佳,知道他嫌弃纪少白给的粮,干脆借花献佛,拿给她嫂子了。
伍翠莲是不会要的,祝仙儿给她嫂子戴高帽:“爹和娘都靠嫂子照顾,这些可不是谢礼,是我劳烦嫂子做给娃儿们吃的,都是祝家人,不分你我,你说对不对?”
她嫂子推辞不下,为难地看她婆婆,伍翠莲干脆做主收下了。
她还分了小半桶花椒油给伍翠莲带回去尝尝,好说歹说才把人送走。
陆文轩神色淡淡的,她擦了一把汗,问:“我给你丢人了?”
“没,”陆文轩咬牙,“我什么都帮不上。”
“你是男人,一家之主,你不帮着外人说我不对,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看那老虔婆的好大儿。”
祝仙儿是会安慰人的,陆文轩都差点被她说笑了。
今日他算是见识了,妇人们吵架也不都是张嘴乱骂的,看似蛮不讲理,其实步步为营。
她反应之快,头脑之灵活,一般人真赶不上。
忙乱之中还晓得先把战利品据为己有,还真是……村妇中的佼佼者。
“你再这样看我,我会误会你喜欢我。”
祝仙儿故作娇羞地跑开,陆文轩干咳几声,唇角勾了勾。
胡村长今儿个也才发现,满脸横肉的祝仙儿,是个口才了得的小妇人,从前小看她了。
他闺女胡双双前些天还说要花钱买人家的正妻位置呢,差点把他气升天。
就他闺女这样的,被卖了还替人数钱!人家好端端的秀才娘子不做,要那十两八两的能过一辈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胡双双这会子正纠结呢,他爹不让她出门。听说祝仙儿把老相好一家得罪个彻底,算是翻脸了,那她还会舍得让出文轩哥吗?
祝仙儿被人念叨得连打两个喷嚏,偷眼看她家男人,发现陆文轩眼皮都没掀一下,沉迷读书无法自拔。
“要不要煮姜汤?”
哎哟,他竟然开始关心自己了,祝仙儿柔弱地摇摇头,“不妨事的,兴许晚上踢被子了。”
陆文轩心头一跳,这话是说他睡觉不老实?
明明是她不老实才对,睡着睡着就不规矩起来,不是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就是抬脚搭在他腰间……
时而还吧唧嘴,好像梦里都在吃好东西。
贪吃鬼!
“看你的书吧,我哄你的!漂亮的女人会骗人。”
陆文轩:“……”
她去厨房里炖山药筒骨汤,她嫂子送过来一条腊肉,正好割一小块,用来炒折耳根。
折耳根分一半给娘家人吃,山药筒骨汤炖好再送过去。
她还泡发了干木耳,用之前做的肉酱炒。
简简单单又一餐。
陆文轩的药一天只用一副,早上煎药,晚上翻煲。
晚饭前他已经喝过药,所以山药筒骨汤可以饭后再喝。
省得一肚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