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桃子味的乌龙茶,桃子味的气泡水,桃子味的白兰地……”季齐打趣,“太没劲了。”
陆景明不理他,沉默地,固执地喝着自己的酒。
每周一次来这里喝酒,是他唯一的放松时刻,多年如此,从未改变。
季齐没在乎他回不回答,他早就习惯了陆景明的这张扑克脸,除了面对客户,他脸上就没啥笑容。
他们认识六年了,六年前,陆景明在操盘市场一举成名后,陆家终于迎来了一点点希望,还钱的希望。
最大的债主季齐替父讨债,上门要钱,签订了十五年的还款协议,40亿。
协议签了,二人也成了朋友,这几年,两人每周都相约来这里喝酒。
话也不多,就瞎聊聊,谈谈金融谈谈天气,或者什么都不谈,就发发呆。
对季齐,陆景明是感激的,季家是被陆家连累得最惨的一家,原本也是富豪之户,结果直接降级成了中产。
还好季家人看得开,没钱就没钱,自己不欠人家就好了,万事大吉。
季家从别墅搬到套房,家庭依旧团结,季齐也和他做起了朋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陆景明没提昨晚相亲失败的事,那件事糟心,他不想说。
事实上,关于私人感情,他从来不说。
他没想打扰万姿,也没想再追回来,只是不想欺骗朱梓琪,那也是他很珍惜的朋友。
他根本没几个朋友,仅有的,他都很珍惜。
酒吧里放了一首老歌,嘤嘤呀呀的,混合着戏曲的腔调,是几年前很流行的曲风。
“对了,你那个戏剧节,筹备得怎么样了?”陆景明问了句。
季齐随着旋律正在哼歌,闻言转过头:“挺好的,就等过几天送衣服过来,就能带妆彩排,一切OK。”
02
季齐和父辈不同,而是开了个大型演出策划筹备公司。
国内三大戏剧节其中一个,就是他做的,从开始到如今第七届,届届出彩。
没有多赚钱,但赢够了名声,也成了年轻有为的代表。
陆景明抿了口酒,胳膊撑在吧台上,正要再说什么,桌子上的手机响,是母亲打过来的。
他停了许久才接,刚叫了一句,那边陆妈妈就喊了起来:“我今天赔了一天的罪,朱太太总算不生气了,但她们今天下午去了浙江。”
陆景明自然知道,他上午打电话给学妹道歉,朱梓琪没接他电话。
他找沈毅打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被告知朱家母女今天下午离京。
“她们肯再见你,但是要你自己去,她们不再迁就了,说如果你有诚意,就去找她们,而且过些日子,还要你亲自去香港提亲。”
陆妈妈声音转低,几乎是哀求,“景明,你就答应了吧,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六年了,我真的受够了。”
不能高消费,不能出国,不能坐高铁、飞机,只能以他人名义偷偷购物,还提心吊胆怕被看破,她受够了。
她没吃过苦,原先在娘家和后来嫁到陆家,都没吃过什么苦,她不想五十多岁还要这么辛苦。
捱了六年,够了。
她不是没努力过,她自己也在努力赚钱,但到底杯水车薪,还剩下80亿呢,想想就让人绝望。
“我知道了,我会去趟朱家。”陆景明回答,没说其他的,只有这两句。
身边的季齐掉转过头看他,盯着他挂了电话才问:“去朱家干嘛?去谢谢他们给你机会,让你还债?”
“还是——”季齐挤眉弄眼,一脸捉弄的笑,“还是你想通了,干脆去做豪门女婿算了。”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陆景明也懒得解释,想了想,他挑了重点回答。
“谢谢他们给我机会,希望他们给我更多机会,赚更多的钱,还更多的债。”
他摸着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到点了,他要回公司了。
03
季齐踢了他一脚,责怪他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扫兴。
平日里,陆景明都睡公司,一周回一次家陪母亲,有时候忙起来,两三周没回去都是正常的,只要母亲没事。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了。
晚上贵金属期货夜盘开通,只要是期货和股票,都是他的赚钱地盘。
“回去睡两个小时,正好赶上开盘,今年还剩五个月,还款可都指望它们了。”陆景明拍了拍季齐的肩膀,“老规矩,麻烦你结账,都记账上,改天我还。”
季齐笑着冲他的背影骂了一句:“都记了六年了,你啥时候还啊?”
陆景明没回答,抬手举在头顶,给了个不回头的拜拜,看着就气人。
顺着长安街,拐弯经过国贸往北,团结湖附近的一栋商业大楼里,代驾尽职尽责把车开进了公司停车场,叫醒睡着了的陆景明。
他付钱道谢,上了18楼。
刚进公司,本该早走了的秘书,还守在位置上,正眼巴巴等他回来呢。
一踏进这里,陆景明整个人气场瞬间改变,凌厉得就像一柄出鞘的剑,即使现在喝了点酒,也看起来半点不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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