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因为反贼的身份,并不能直接留在队伍里,大家一同商量过后,给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让他改头换面,以另一个身份跟随在流放队伍后面,像之前陆裴川那样。
第二个就是跟青海先一步出发前往流放之地,在那里接应。
陆承坐在火堆旁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个。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准备,流放之地什么情况如今还不得而知,既然要在那里安家,我得去看着才放心,若是有空余时间还能找找大哥二哥和四弟五弟。”
陆家儿郎一天不找全回来,他们就一天不能安心。
陆承心中舍不下妻儿,可他知道,只有离开,才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去为亲人做更多的事情。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决定好了?”
陆承点点头:“娘,大嫂,我不在身边,咏芳和小远就劳你们多照顾了,她性子急,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多多包容她。”
“一家人不说这种话。”陆大夫人面色温和地说道:“弟妹很好,懂得分寸,性子急那都是对旁人的,咱们是亲人,理当相互扶持。”
陆三夫人嗔了丈夫一眼:“咱们家还能亏待我不成,瞎操心!”
才见面就要面临分别,到底心中万般不舍。
不过她不是只顾眼下儿女情长,不顾全大局的人。
“你好好照顾自己,儿子我会照顾好的,酒可以喝,但不能多喝,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那边花天酒地,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陆承一下萎了,不能痛快喝酒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但是夫人的话也不能不听。
于是点了点头:“我保证不花天酒地,最多一次喝半杯!”
陆三夫人听到他的保证,这才去给他收拾行囊,换洗的衣服,干粮,肉干,银子,甚至还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装的酒。
葫芦外面贴了张纸,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
等收拾好所需要的物件,陆承也看完儿子出来了。
他没有叫醒儿子,只是在他身边放了只草编的蚂蚱,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陆裴远咂咂嘴翻了个身。
梦里,他摔碎了爹偷偷藏起来的酒,没有等着被打屁股,而是搬来了娘这座大山,果不其然就看到爹被娘揪着耳朵怒吼了。
“嘿嘿。”
熟睡的小家伙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贼贼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陆裴远睁开眼睛就发现了枕头边上的草蚂蚱。
他捏着那只蚂蚱,揉了揉眼睛,嗷的一下跳到地上,撒开丫子跑出草棚子,扯着嗓门就叫了起来。
“娘!娘!爹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爹回来了?!”
小家伙连鞋都没穿,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亲爹高大伟岸的身影,小脸一垮。
他看了看手里丑兮兮的蚂蚱,不对啊,除了爹编的蚂蚱有这么丑,还能有谁?
“大哥,是不是你编的蚂蚱?”
陆裴风:“?”
“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我能编出这么个丑东西?”
“那肯定是二哥编的!”
奶奶的小脆音十分肯定。
刚起来的陆裴川:“?”
他扫了一眼小家伙手里的蚂蚱:“它丑是丑了点,重要的是长得也不好看,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我编的!”
“那肯定也不能是嫂嫂编的!”
难道——
他小眼神看向奶奶和婶婶们,见她们像是约定好一样齐齐避开视线。
心下狐疑,难道是梦里的爹爹跑出来给他编的?
草蚂蚱的来历成了谜,好在陆裴远也不是很执着,将蚂蚱放好,便屁颠屁颠跑回去穿鞋子。
等见到爹了,他一定要问问他,是不是在梦里给他编过草蚂蚱。
距离他们十里地的山路,陆承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从包袱里掏出了纸包包好的干粮。
看到里面的酒葫芦,他一乐。
“三爷,你就不担心小少爷醒来看不见你哭闹吗?”
青海烧好了从山林里猎来的兔子,用刀切好分了一半过去。
陆承看了看葫芦上贴的字,一次只能喝一口?
“不担心,那小子心大,只怕以为是做梦呢!”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什么样的熊性,陆承哪里能不清楚。
“饼你多吃点,酒就归我了。”他美滋滋地说道。
青海想,那他肯定也不能要啊,一看就是三夫人给三爷准备的。
便是给他他也不好意思喝。
瞧见贴在葫芦上的字,青海叹了口气,咋滴,这世界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是吧,天天让他看秀恩爱。
看主子秀完,还得看主子他叔秀。
“三爷,三夫人说一次只能喝一口。”怕陆承这个眼里只有酒的家伙没注意到那一行字,青海特意提了个醒。
话音刚落,就见陆承吨吨吨一口闷完了。
他:“……”
陆承满足地喟叹一声,擦了擦嘴:“我是一口啊,夫人只给我装了一口,是少了些,但是她管得严,我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