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太监将整个长信殿上上下下翻了一遍,才从废弃的犄角旮旯里翻出几根野猫叼鱼吃剩下的鱼刺。
看到那几根形状各异的鱼刺,张太医:“……”
太监拿着骨刺,战战兢兢开口:“张太医,针没找着,您看这个成吗?实在不行的话,奴才找块木头削也成。”
若非天寒地冻,张太医只想把李玄英丢水里,但是冻病了还是得治。
“你把鱼骨打磨一下,用酒……用烧开的热水泡一泡。”他有心想要说用酒消个毒,但一想起来,皇宫连水都缺,哪里还有酒,便改了口。
烧水倒是容易,井底积了些水,找个破烂的瓦罐冲洗干净,找两把干草烧就好了。
一众人在院子里忙碌,看到这样的场景,张太医嘀咕,怎么搞得像是在流放似的。
那乞丐都不至于惨成这样吧?
这皇宫果然不能久留。
张太医给李玄英扎了三次针,他才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脱力瘫倒在地上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李玄英被顺安帝召了过去。
“父皇,听说你找儿臣?”李玄英眼底青黑,脚步虚浮,说话都带着一股子有气无力。
他很想向顺安帝告状,诉说李玄谟的丧心病狂,残害手足,但是他不能说,且不说有没有证据,顺安帝信不信还是个问题。
他岂会为了他得罪皇后和太子,如今宫里这么个情况,还得靠太子母族帮衬着呢。
不过没有关系,他迟早会亲手弄死李玄谟跟皇后!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从父皇这里搞一些钱。
这样想着,李玄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卖起了惨:“父皇,儿臣好苦啊!您都不知道,儿臣被挂到集市门口,那些人是如何说儿臣的,儿臣不过出去了趟,长信殿被搬空了不说,还要遭受这场无妄之灾,儿臣现在一无所有了啊父皇!”
他哭得十分可怜,可怜到顺安帝都险些忘了今天早上的不愉快,开口赏赐他,弥补一下他遭到创伤的心灵了。
但是一想到如今身无分文的自己,还有召李玄英过来的目的,便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愁苦相。
“父皇又何尝不苦,每日早朝都要面对朝臣们讨要银子,不是哪个地方要赈灾银两,便是哪个地方要修河堤,便是连军费也告急,如今朕上早朝,就像是被人找上门来讨债。”
顺安帝一开始还是装的,但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嘴巴都在发苦。
“朕可是一个皇帝,可你看看,现在朕吃的穿的用的,哪里还像个皇帝该有的样子,便是连宫里留下来伺候的人,都快要全部遣散了!”
“父皇……”
“皇儿……”
李玄英差点没维持住脸上悲苦的表情,他算是看出来了,他想让他主动出钱,可是他现在哪里还有钱,这一躺就不该来。
如今是进退两难,拒绝也不是,答应更不是。
“父皇,儿臣纵然也很想为您尽一尽力,可您也看到了,现在儿臣身上穿的还是那些个奴才身上脱下来的衣服,要不然连过来见您都要光着身子。”
“父皇有所不知,昨天晚上儿臣手头经营的店铺,全被妖盗给盗空了。”
“若是有能力,儿臣定然在所不辞,可是如今儿臣连那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玄英是咬着后牙槽说出来的,心头悲愤得恨不能将那妖盗挫骨扬灰了。
见顺安帝脸色难看,他收了收心绪,既然拒绝了,肯定是得拿出解决方案的。
他可不想被疑心重的父皇记恨上。
于是说道:“据儿臣所知,太子皇兄在南宫家的帮助下,经营了一个商行,营利颇多,如果太子皇兄愿意把钱拿出来,相信父皇肯定很快就能渡过这次难关的。”
“若是儿臣手头上的资产没有被妖盗袭卷一空,儿臣也不想将这个能孝顺父皇,为父皇分忧的机会让给太子皇兄。”
他一脸郁郁,倒真有几分帮不上忙而内疚遗憾的样子。
顺安帝不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但他总以为就算被妖盗袭卷过了,老四多少还是能掏出一点的。
但是眼下看来,他委实帮不上什么忙,要不然,也至于穿着奴才的衣服。
“你说的朕会考虑的,你身体还没大好,又受了冻,先回去养着吧!”
见确实捞不到什么好处,顺安帝只好挥手让他退下。
李玄英此刻头昏脑涨,有心想要让顺安帝给他安排太医,给他几贴药,但是知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强忍着不适告退离开。
虽然没有捞到钱,但是这一趟也并非一无所获,他了解父皇,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肯定会向李玄谟开口的。
他不好过,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李玄英微眯了眯戾气沉沉的眼,冷笑。
果然第二天一早,顺安帝便将李玄谟召了过去,他不仅召了大儿子,还把其他几个儿子都叫过去给他分忧了。
听到这个消息,宁国公当即就请了病假,抱病在家,闭门谢客。
都已经叫到皇子了,距离叫他们这些臣子还远吗?
把钱拿出去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