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穿着县衙服的官差,老村长稳了稳神,仍然没有放下戒备,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因为有求于人,吴达放低了姿态:“老爷子,我们是从琅山古道绕路途经此地的押送官差,想在这里落脚借宿一晚,能不能行个方便?”
“是这样的,因为临时改道,我们队伍途中没能经过补充物资的地方,大家都饿了一整天了,乡亲们有没有多余的米粮,我们可以花银子从你们手里买一些。”
从这里走到临丰县城还要走上两三天,一天要走那么远的路,身体肯定吃不消,没有粮食为继可不成。
老村长一听就变了脸色:“没有!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们这里不收留外人!”
“我们可以给钱。”
“给钱也不成,我们没有米,不卖!”
“对,不卖,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老村长跟老樵夫的身后就汇集了百多个村民,目光不善,声势浩大。
“趁还早着,咱们到下个村子再问问吧。”陆老夫人见村民十分抗拒,也不忍为难他们。
板车上的东西多,能够自家人用好几天,省省还能分给官差一口,至于其他人,管不了那么多,让他们刨树根吃吧!
吴达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什么人啊!不就是买点米吗,又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就是,要不是被流放,这样的穷乡僻壤请我们留我们都不留!谁稀罕似的。”
陆家族人骂骂咧咧,看到宋明鸢斜斜扫来的目光,立马就闭了嘴。
他们调了头,正要离开。
为首的老村长突然道:“等等!”
队伍停下。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两步,死死盯着与流放队伍格格不入的二十个人。
待看清他们的长相时,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黑……黑虎寨的,你们抓了黑虎寨的土匪?!”
“还真是,爷!还真是黑虎寨的土匪!”
村民们沸腾了,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见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还真是这些狗娘养的!”
“格老子的,他们被抓了哈哈哈!没想到这群畜生也有今天!”
村民们一个比一个激动。
“恩人啊,你们快请进!咱们刚刚实在是多有得罪了,恕我们有眼无珠,还请恩人莫要跟我们这样的小民计较。”
“来,大家伙的,把咱们的恩人请进去,好酒好菜都招呼上!”
柳暗花明来得如此突然,众人都惊呆了。
老村长红光满面在前头开道,村民纷纷扔下手里的武器,一改刚刚针锋相对的模样,无比热情。
有人已经自发牵过了板车,簇拥着陆家人往村里走了,甚至有人就近跑了趟回家,在路口放了串陈年老鞭炮迎接。
就连吴达都被村民们拉着手亲切问候,哪里来的啊,要到哪里去啊,押送的都是什么人啊。
吴达可不敢领了这份功劳,这些土匪落网,他们这些官差基本没出什么力,最多也就绑一下手脚,清点一下战利品。
于是说道:“乡亲们误会了,这些土匪都是前头坐在板车上的少将军跟少夫人抓的,那黑风寨土匪头子的脑袋还是少夫人砍的,你们往前走二里地有片林子,找找兴许还能看到他的人头。”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宋明鸢所在的那辆板车几乎都要被村民的热情淹没了。
“少夫人,您就是我们马家村的恩人呐,那黑虎寨的大当家作恶多端,经常带人来打家劫舍抢咱们的粮食,前些日子还来过一次,您除了他,就是给马家村除去一大害,这下乡亲们总算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了!”
“少夫人,您真厉害,咱们附近几个村子都深受黑风寨的祸害,好多好人家的闺女都被掳上山了,要不是你们,只怕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少夫人,我代我们家被恶匪杀害的小叔子谢谢您!”
“少夫人……”
宋明鸢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热情地围着诉说感激,不免有点发懵,相较来说,她还是比较习惯人人追杀她。
她眨了下眼,隔空求援:“奶奶。”
快快快!遭不住啦!
陆裴风看了眼自己跟宋明鸢的距离,又看了眼陆老夫人跟宋明鸢的距离,闷闷地抿了抿唇。
为什么不叫他?他离她最近,一喊就能喊到,他肯定答应得很快的。
难道是他平时太寡言少语了,让阿鸢觉得不可靠?
陆老夫人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能被鸢鸢需要,心里别提多高兴。
“乡亲们都冷静一下,你们激动的心情我能理解,此等恶匪人人得而诛之,我们鸢鸢侠道心肠,自然不能让他从手里逃脱为祸四方,只是这孩子不善言辞,你们这般热情,怕是要吓到她了。”
虽说鸢鸢杀那匪头并非出于为民除害的心理,但君子论迹不论心,匪头一死,这些村民也是直接受益人。
陆老夫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给自家孩子树立良好形象多多积攒功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