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道:“饭吃了来吧,等哈儿幺妹她们要走吧,好多钟的飞机,莫把她们搞迟了。”
忠承道:“来的赢,一点钟走都来的赢。妈先来吃饭吧,厨房吃了再搞。”
黎书慧舀两瓢水到锅里烧着,又把筲箕盆子捡一捡:“先吃,马上来,我把这里擦一擦就来。”
饭菜都烧的好吃,大家也难得坐一处吃饭,一时没有再请她的声音了。
潘天发这个人多人少话都多的人看旭东连吃饭也不痛快,又来讨嫌:“让他个人吃嘛,恁大的娃儿了,吃个饭还像犯人一样,我们又不是不晓得,还兴压着我们吃吗?你个人看噻,恁大桌子菜想吃哪样个人夹嘛,男子汉吃饭要大口大口的吃呢,你看你舅舅他们吃饭,啷个兴客气兴拘礼呢,好好吃,莫兴客气。”
老张露出个笑面儿:“越吃得多越高兴。”
忠旭将他瞥一眼:“吃饭像害他一样,人家屋里娃儿端碗像割了喉咙管一样往嘴里倒,他吃饭像从牙齿缝儿挤绿豆。”
忠承哭笑不得:“感激是比吃饭,比成绩你还要更认真点,啷个事不要跟人家屋里娃儿比,人家又不是你生的。”
陈卓差点儿想张口,一口汤包在嘴里没咽下去,感激这口汤,让它从潘达嘴里说了出来:“就是因为是她生的才管哦,人家的娃儿她又没得恁专极咯,人家的关她啷个事嘛,这个是留着养老的欸。”
……忠旭竟然只是将他横了一眼,要笑不笑的模样:“不要歪,看我们哪个笑到最后头。”
潘达一拍大腿忏悔:“我未必歪得过陈启明吗?你只要不转去跟他告状。”
“听他那张嘴!”黎书慧端碗站到忠旭背后来,有饭沾到筷子上了,她先挑两口饭到嘴里:“你就是你老汉的徒弟,一天到晚光是嘴巴呱嗒呱嗒,打嘴巴仗没得人谈得赢你。”
没人喝酒,等她上来大家都吃了差不多了,潘运也起身来让她:“娘这里坐着吃菜。”
“坐嘛坐,我夹点菜就可以,个人吃莫管我。”
罗明先原先是站着,吃到一半把信有挤下去,也学忠旭谈话:“她是这样,回回吃饭不晓得的还以为哪个虐待她不给她吃不给她上桌,回回吃饭人人个个儿都上桌端碗吃饭了她要摸这样忙那样,端个碗也是像不让她坐一样边边站着,我说感激是一哈都晓得她是那个毛病,不然外面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在屋里好苛待她。”
因她说的小声,又笑眯眯的,大家也乐得这样挤兑一下老太太。
忠承道:“就是深怕外面人不晓得欸,尤其我们转来人多的时候,当着面有凭有据的告状。”
潘达看一眼潘天发道:“以前妈妈也有这个毛病。”
老张笑道:“眼睛不看见怕麻烦你们,免得这个也给她夹那个也给她夹……你妈妈唛那是贤惠人添菜添饭噻,看着桌上哪个菜没得了添点,哪个饭吃完了加点。”
忠承也道:“娘是上桌的哈,她只是端碗到边上,看着哪个没得了才伸手,她个人还是吃饭的哈,娘吃饭还快呢,她还要比我们先吃完。”
罗明先见忠信没说话,黎书慧脸上也像有几分笑意,又说道:“吃饭就好好吃饭,一屋人吃饭又不是哪个外人要啷个添菜添饭嘛,哪个没长手嘛,人家那些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想一家人坐一个桌上都没得时间,你回回,一哈都吃饭你非要搞这样搞那样,硬整得像你忙得很多造孽一样,一哈等你,这个等那个那个等这个!哪里有恁多事嘛,哪里恁乱嘛,歇一哈哈儿要不得,饭先吃了弄要不得,热菜热饭吃着不安逸非要一哈都吃完了放筷了下桌了你才端碗上来,你那硬是。”
该应的丫鬟命!
黎书慧把半个脸埋在饭碗里,这倒不显得可怜了,只是晓得她是要在叶舒表情表态度,有些被戳穿的佯做客气:“恁多饭又不是你几个人都吃完了,个人吃个人的,你个人吃就是,饭菜端上桌就是吃的,哪个喊你要等哪个嘛,一屋人要哪个等哪个嘛……”
陈卓也笑,又同罗明先:“你是怕婆婆喊你也像她一样,等大家吃完再上来。”
潘达道:“你看你这婆婆厉不厉害,怕不怕嘛?”
信有道:“那你以后不是也要这样?”
可爱的老婆赏了他一个白眼。
老张开信有陈卓的玩笑:“你多来看看你婆婆嘛,经常来帮她洗碗洗衣裳,她实在洗怕了的。”
岂料信有这家伙一抬下巴点一桌人:“听到没有?儿媳妇?儿?姑娘?女婿?嘿,二天我也让你们啥都自己搞啊。”
“你那是点名说的你妈老汉,你喊她们听好。”
气氛倒不尴尬,可一下也没谁说话了,青舒吃完了饭,忠承叫她把碗筷放到厨房去,他自己还要喝一碗汤,叫母亲过来,也给母亲乘一碗:“汤好喝,这个吃得噻?”
母亲低顺的把碗递过来,眉梢微微皱起:“少搲点。”
忠旭也叫旭东把碗筷捡到厨房去,起来时绊倒叶舒旁边一个板凳,两个孩子相互挤眉弄眼的笑,忠旭却拍了他一巴掌:“眼睛长到脑壳顶上去了!”
大家虽然吃的差不多了,除了两个孩子,大多也都仍围坐在桌上,忠承问潘运:“哥哥好久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