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娘的豆花也推得好唛卤水也点得好,只是现在恐怕不得行了,以前是眼睛还看见,现在老了呢,眼睛也看不见了,手脚可能也没以前恁狡灵了。”
席三娘道:“街上两块钱的豆花儿撑不死你,个人推豆花儿?怕豆花儿推到你。”
“......就是说呢,现在倒没得这个精力哦,现在个人推豆花儿的人也少了,都是街上买了,也撇托,现在买哪样都方便。”
席三娘将前面李国珍的背影瞧两眼,撇过脑袋去。
李国珍不要矿泉水瓶子,却在头上那家小超市门口停下来,说是小超市,卖的东西就那几样,主要经营的是门口至屋里堆满袋子箱子等快递包裹。许多年轻人站门口低头看手机,抬头看超市老板娘,听他们一个一个报数字,换一个一个包裹。
三个老太太背着手站门口望着,李国珍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一头裹满胶带的刀片,钝得生锈,刀尖儿上还有裹缠住的胶带丝儿。席三娘见的惊奇,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嘴上开腔:“现在街上买东西也方便,网上买东西也方便,哪样都方便,你这刀捡来不怕割到手吗?要用唛捡那种有刀把的噻。”
鲁仁姝眼巴巴望着那些有快递可拿的人,小声笑道:“有钱哪样都方便,饭都有人给你送到屋里来,喂到你嘴边都可以,只要有钱。”
李国珍不搭理两人,她站在最边上的垃圾桶旁,眉眼温顺的把刀递给那些手里拿纸箱,准备要徒手拆纸箱的人,眼睛望着他们手里的快递,等拆了,壳子要扔桶里,她在人家扔之前笑着伸手接过来:“这纸壳子拿帮我。”
像许多人都认识她,有的不要她开腔特地站一旁拆了递她再走,鲁仁姝大家也面熟了,只有住得远,偶尔来一趟的席三娘不认识:“今天多个伴儿啊。”
李国珍笑而不语,等人家把刀和纸壳递回来,自己收捡纸壳,再把刀给下一个。许多姑娘练就一身本事,即使没有刀也能徒手从两边的胶带缝儿里把箱子扳开,纸箱质量差的,原来路上已经九九八十一难破的不成样,双手一拽,两个纸箱中间的缝儿马上变成了缝,伸手一捞,纸箱递出去。
有个小姑娘拿着快递出来,眉头皱成一团,纸壳倒没破,只是有半头像染湿了,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下面对着纸壳拍照,鲁仁姝走过去两步观望,热切道:“你又是买的啷个嘛,他们现在的人喜欢在网上买东西,哪样东西都有,方便得很,又便宜。”
小姑娘勉强做了个笑样,脸色还是不好,拆开看,原来是洗发膏,看着是超市里眼熟的包装,大约瓶盖没拧紧,整个瓶身都裹满了白色膏状物,纸壳子里更甚,瓶子恐怕没剩多少了。席三娘凑上去看她拍照,高高的俯视地上的纸壳:“哪样都有,看她们油啊米啊都在网上买,晓得真唛假啊,菜也可以买,方便倒是方便,关键你这看不到的东西你就把钱付给人家,你晓得东西好坏啊。”
鲁仁姝道:“他谈可以退噻,不喜欢你退就是。”
“收进去的钱人家退你?”听她哼一声:“何幺妹在网上买的洗洁精,谈是便宜得很就几块钱,还多大一瓶,结果呢,点儿作用不取,点儿泡泡都没有,像水一样,莫说洗个碗,倒来小娃儿吹泡泡都不要。那买来整啷个嘛,还是要一分钱一分货,没亲眼看到的东西你晓得她好唛不好啊。”
小姑娘已经心情极差,再听她这样聒噪,简直要把白眼翻到她脸上去,拍了几张照,本欲拿起来回家,顿一阵,回身连瓶带纸壳一起扔垃圾桶里。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抛细撒的。”席三娘等她出去几步,慢慢绕到垃圾桶旁将那纸壳子捡起来看,自言自语道:“东西还是好的,盖子没拧紧,盖子没拧紧里面的东西撒出来了弄脏了,她这东西还是好的,不像是假的呢。”
一面说,一面伸手把瓶子拿起来,把纸壳子里的液体尽可能往瓶子里灌,可纸箱多少还能捡起来一些,满瓶身的却不好弄,又望一阵,瞧一眼鲁仁姝,瓶子仍回纸箱里:“拿转去,拿转去整,这里弄不干净,可惜了,这些年轻人没吃过苦不晓得造孽,大抛细撒的。”
封增银父子是不允许鲁仁姝像李国珍那样捡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去的,眼下席三娘把它捡回去,正省了浪费,也多高兴,眼睛盯着纸壳子:“年轻人她懂啷个,不像我们那个年代,这啷个不可以嘛,捡转去不洗头洗衣裳也是好的噻,洗人都可以洗衣裳啷个不可以嘛,这个东西比洗衣粉还要香点,又肯出泡泡,这个好,这个可以。”
超市门口的人短暂的散去,李国珍已经捡几个纸壳子转屋里去了,两个人孤落落的站这边等她,眼睛还盯着眼前来往的人身边。大约在这里捡漏捡纸箱的不止李国珍那一个,周围再往后面的树下还背手站一个瘦小老太太,目光同样盯着里面转来转去收拾一地烂摊子的老板娘。
席三娘因为捡了个洗发膏,格外话多,同鲁仁姝也客气两分:“你这边小区人要多点,我那边小区没得啷个人,那边新小区净是年轻人,边上挨着学校多呢。这边人多,人多热闹,寡是没得电梯,也是不方便,哪个老太婆老公公天天早晨晚上爬上爬下啊。房子老了住着也不安逸,还是要新房子住着才安逸,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