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小姑娘在学生群里受欢迎度也极高,三不五时总能听到那栋楼谁谁谁又送了情书礼物给她的消息,每每听说,总能给楼上那群可怜窝囊又枯燥激愤的高三党几分安慰和寄托,好像初中年纪的学生什么都不用想就做,而高中的学生想了大概也不敢。越长大越胆小,越长大越顾忌。
赵盈对那些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她是外公老家那座山里出来的,或许很小很小没有记忆之前就已经见过,说不定山里走人户时还曾在一个泥堆里玩,想到这些,心里总是冒出久违的亲切感。
所以高考结束的第一天她来借教材,丁点儿没有犹豫,除了极舍不得的几本留下,剩下她都拿走,当时还因为有男生来给她当搬运工而用看戏的目光调笑过她。这只是件小事,除此以外赵盈对这个同乡同源再没有更多接触。
直到大学开学前回去忽然再听到关于她的事,黎书慧那样说,她有好半晌的不敢置信。才短短一两个月,脑海里还能清晰浮现她来借书那天那明媚又娇羞的表情,竟然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黎书慧说她是从席三娘那里听来的,席三娘时常在梅英店里转,必然是霍文慧摆出去的。不过席三娘也不可能直接从霍文慧那里得知,她深知席三娘那张嘴,万一梅英知道了肯定不得了,所以她最先应该是跟鲁仁姝说的。鲁仁姝害怕席三娘找她探听封增银在外面叫人骗了钱在屋里怄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事,怕丢脸,于是先把梅英屋里的事当供果一样端了上去。
这些热闹都是没什么好瞧的,可人就是这样,你越是过的不好,越是出些稀奇古怪的荒谬幺蛾子,越显得我多好人,我过的多如意,你过的不好了,我心里才快活,我才过的好。
鲁仁姝有气无力的跟李国珍说:“一味我就谈那些信不得,没得人信我,两爷子都不信我,娃儿也不管他。他明知晓得是哄人的他也不劝他不管他,两爷子都想捞偏门不走正道,两爷子都不信话。这哈再怄有啷个用呢,这哈还谈那些取啷个作用嘛,还躺床上不吃不喝的整啷个。我总是说我们屋里没得那点财运,总是教他脚踏实地的拿一分力气换一分钱,你已经读书出来了你就好好工作,好好找个工作好好上班,好好耍个朋友成家!他先头那个工作啷个不可以嘛,离得也近,你早上上班中午转来吃饭都可以,我饭给你煮的归归一一的,不听,一哈都不听。”
鲁仁姝坐在李国珍门口的矮板凳上,本来傍晚夕阳映衬下的脸已经颓丧,再这样缩在小板凳上一团,更造孽的可怜,她不住的摇头叹气,不住道:“......一哈都不听我的,一味不听我的,做不了主,一辈子做不了主,没得法。”
叹一阵,眼睛垂到地上:“我也做不了主我也不会做主,我也没得啷个能力,我也样都不懂帮不了他们,我也不晓得这些啷个整。”
李国珍在屋内门边捆纸壳,转来转去忙的满身是汗顾自己的事,同她说话跟自言自语没什么分别,她像手里的事有千斤重担万分紧急,剩下都是耳旁风一般。鲁仁姝总也得不到回应,在小板凳上坐一阵,眼睛望她忙碌,趁她总算收拾好去里面舀水洗手时起身回家去。她朝里面看不见的洗手间自言自语:“晚上又凉快了,白天再是热的心慌晚上还是凉快,靠近这山脚还是要凉快些。”
李国珍出来见她已经背着手走到卖水果那前面去了,吃完晚饭出来乘凉的时间,来往路过许多人,她驼着背缓缓往外面走,融在其中,也并未引起谁的异常注目。
李国珍把一哈清好的东西拎到门口外面,锁门,在路灯橙黄的光中一手一摞往小区外面的收破烂点去。夏天天热屋里搁不住杂物,下午捡回来放一夜,第二天醒来屋里都是味儿,还滋生蚊虫,蚊香点一转都不起作用。天冷天热都难熬得很。
鲁仁姝回家来,屋里黑嗡嗡的闷热,外面纷乱复杂的光从阳台和主卧的玻璃透进来拉开几丝光亮。走到虚掩的次卧门口来,里面更暗,左手边的床上高高隆起一大堆,封增银在床上不知睡着醒着,因朝屋里唤一声:“你起来吃点饭吧。要吃稀饭不,中午的绿豆稀饭,起来吃点。”
床上没动静,屋里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鲁仁姝等一阵儿,又哄道:“娃儿像谈明朝要走哪里去呢,你给他打过电话没有嘛?他这两天还转来不?转来把那块腊肉拎去吧,他舅舅拎来的呢,个人屋里养的猪,喊他来拎去吧。”
封增银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过去了唛就算了嘛,过都过去了还谈那些整啷个哦,甩出去的钱还能再要转来唛啷个,跟他好好说嘛。你个人下回记着,以后不这样了嘛,你是起好心的嘛,你也是为他噻,心意是好的嘛,不是故意的噻,好好谈嘛。都恁着急,恁恼火整啷个,还是好好谈吧。”
恐怕自己都感到这些话浪费口水,站一阵,转身到厨房去,开一盏灯,屋里登时乍亮,中午的饭菜都在。大白瓷碗装的稀饭放在盛了水的塑料菜盆里,冷掉的菜像某种动物的尸体,隔老远的对面KTV的音乐地动山摇的传来,仿佛外面是人间,这昏暗的屋里是转向人间与地狱的甬道。
这样饿了几天,恐怕再不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