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昨天听你那里朱慧芬说的呢,说你们上面曾家沟曾丑儿也死了,他也是,像没听到谈多恼火呢,说死就死了。前面哪阵儿我还在街上碰到他都还能说两句话呢,你妈妈又在屋里做啷个嘛,娃儿转来一哈都高兴了。哦现在到消防里面工作去了?那地方危险哦,是哪个给他推荐的嘛,没见推荐个其他好地方。这个好危险嘛,稍见不注意就容易受伤,该不让他去噻,找个其他轻松的活儿嘛,那些累的辛苦的不要找。娃儿聪明呢,从小读书成绩就好,该还是劝他去读书噻,那阵儿考了个恁好的学校不读了,硬是可惜,该还是劝他去学个手艺嘛。
他那边又啷个样嘛,我这好久没出来了也没碰到,头两天春儿去看我还说忠承都转来的呢,那两姊妹又转来整啷个嘛,转来又走了?恁远一趟转来都没说到我那里去耍一会儿,恁近都不过去一趟,一从老二哥死剩下的这些下人,姐姐跟我都像生疏了,我们亲姊亲妹的要多走动,有个人说说话也要好混些。
哎呀一哈都走得远,我们屋里郭伟这哈儿也到成都那边去了,又在那边买了房子呢,在那边给玲玲她娘屋买了一套。马上娃儿也要生了,还不晓得带转来不,我现在身体也不好,不晓得他要不要我给他带娃儿,倒是他那边有外婆哦,看我们郭伟啷个说。
哎呀我就说还是二姐好,二姐跟二哥好,你看二哥对你妈妈多好啊,回回生病也是他陪着,像走忠承忠旭那里去耍也是他陪着。走人户走哪里去耍一味是二哥陪着,我们那个就只有这回,只有这回晓得是天气冷了不想跑了唛啷个,这回我脚杆摔断了他还像会照顾人了。”
老张来,黎书平已经站老大半天准备走了:“我不得行,我脚站久了不得行,等隔两天我走屋里去耍,隔两天我去找你妈妈耍。看哪天有太阳,这郭伟没在屋里呢我要少煮一屋人的饭,就只有郭建他一屋人转来吃饭。但是他屋里人饭菜也不好烧,一个要吃辣的一个丁点不吃辣,不好将就得很。我就回回先把不辣的盛起来再放辣椒,后面再放辣椒呢又没有一开始放的香,入味,一屋人的饭不好烧。好我走了,我隔两天来耍,转去跟你妈妈说我隔两天去找她耍。”
忠传硬拉着给她一包红枣,她推脱几次不成,像赶考一样匆忙说着话往外面马路去了:“时间硬是好过的很,两个娃儿天天在屋里吵她爷爷煮的饭不好吃要我起来煮饭给他吃,不然的话我都不得起来的,这冷得关节还是不啷个见好呢......”
老张背着手走来,眼瞧她离去,同忠传问:“你姨娘吗?”
“嗯,到这里后面来抓药,脚杆哪天在菜场摔到了。”这时已经十一点过,再等一阵这一半天又过去了:“妈妈在煮饭了吗?收摊不嘛,没得啷个人了呢。”
“......走嘛,可以收走了。”左右望望,人是不多了。无精打采的笑着看她大衣的口袋里:“啷个样嘛?买得人多不?”
忠传喜答:“不好也好,可以。”
算命的燃着烟开玩笑:“卖完下午又去背点来,我看那大枣还可以,上午还好几个买,你这大枣有搞头,要挣钱了啦,是门好生意。”
老张面上的惨淡和哀愁便淡去一些,看忠传一个人收拾,自己站路中间同他笑:“你要不哇,你也买点哇,甜还是多甜的呢。”
“我屋里哪个吃嘛,我屋里除了我还有哪个吃嘛,上回在她那里买的饼干都还在那里,我屋里就我一个人吃零食,其他人想都不想。不要焦,东西好就好卖,你这个不愁卖。”
因他这样说,老张父女都很高兴,一人肩上背两袋,一人手里抱一个,也觉得轻松的走路都打滑。
不过,算命的还是有话要提点他:“你这生意做得好呢,也不好,个人有点事情打发时间,活动着,不生病,这是好事。太注重生意了,太想着挣钱了,这又是坏事,太恨钱了。你说是年轻点二三十三四十还好说,你个七八十的人还恁恨钱,身体啷个吃得消啊。再是底子好呢,始终身体就恁大个窟窿,到这个年纪噻都是补窟窿咯,身体才是主位哦,这样要因小失大哦。”
老张回答他:“有啷个因小失大啊,有钱就大,有钱就有地位说话。”
“不信吧?要哪天把你困里头才晓得。”
老张心头嘲笑他是与潘天发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痛不与他计较,一面往家走,心里盘算不断,要如何与走在前面的忠传说房子钱的事。从前对这钱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现在老张也觉得,这依然是心照不宣。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就该这样做,这就是天经地义,但真正这样做出来,又觉得心虚得没有道理。
忠传走在前面,虽然喜悦,还有些腼腆和别扭,从前也不是没有背着东西上街贩卖过,但将它当成生意经营,叫她也学精明活跃的生意人那样大胆叫卖,见人就笑脸相迎介绍个人背上的东西多好多值得,这也是很为难她的。心头再想着要给孩子攒些家底,终究不是利己的人。
不过买卖生意就是这样,算来算去偷鸡不成蚀把米,有时候算的太过,反而塞翁失马,看着是不成的,但是说一两句收买的话,或许这单就成交了,反之亦然。
不过忠传觉得有信心,她还是愿意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