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结婚明朝离婚的也有,我离了婚去找个大十几二十岁的老头的也有,去找个小好几岁的小伙儿的也有,哪样没有啊,哪样稀奇啊,你没见过的都是稀奇,你见过了哪样都不稀奇,没得啷个好谈的。”
忠信跟罗明先两个人关系起伏的始末只有信有信欢最清楚,能有今天这个结果也多亏了有这一对孩子,使不和谐的夫妻至今还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吃饭,平静安宁。从前罗明先总蓄谋着该好好爆发一回,慢慢的,这个念头都消磨下去了。
到老张这个年纪来,他的一生已经可以说一身荣光了,当过兵,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去前线抬尸体也算临近过敌人的刀枪。到过领导,虽然是小地方小村队上的小官儿,那时也可领导好几百号人呢,后面你看看在他屋里长大的那些孩子,文革时期和大锅饭时由他救过的那些人。还有那个四十几岁才来,却培养成远近闻名的名牌大学生儿子,他这一生的经历和为人已经做到了死后有无数人来真诚落泪。
又说晚年,身后几个孩子也差不多都算顺当。忠信虽然一辈子没有什么大起色,但现在的日子尚算小康,家庭夫妻之间也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两句不对就摔锅砸碗,更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已经拉拔大了。信欢是卫校专科,目前在市里医院工作,信有大学出来工作前前后后换这么多回,这次这个看着也算稳当了,那个家里的日子算是熬过来了。
忠承是不用想的,他自己一个大学生文化人,妻子也不是农村妇女搭不上力,身后还有那样得力的老丈人家做支撑。虽然一会儿考公务员一会儿开网店一会儿又说炒股合资,事业一直没个定性,但听说成果都还是不错的,总之他这个人的生活是不需要他操心的。
又说忠旭两口子,前两年两个人是困难些,从家里去上海开饭馆,虽说开两年还是没起来最后黄了,后面又说在浙江哪个地方有废品。这个废品可不单指废纸壳垃圾塑料瓶等东西,还有银的铜的铁的铝的钢筋等一系列金属,虽然工作腌臜了些,你看这几年这些东西在股市里的涨幅就可知他是有多少钱进账了。
唯独忠传说不了,算来算去她这辈子是不会再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了。
这个中午,老张因为在石岩听到的消息,午觉也不睡了,吃完了饭,拿着手机到阳台上光亮处来找号码打电话,这个房子复垦的赔款说来也是一箩筐摆不完的龙门阵。
原先要拆山里的房子,说是市里大领导说的,要把那几座延绵的大山打造成原生态旅游景区,把原住都挪出来集体居住。一来建造新农村新生活,改善农村阻塞生活条件,二来也普法,宣讲社会主义新思想。再立志把那几座荒山废山变成金山银山。
一直说得好好的,头一笔赔款也拿到了,却忽然说大领导落马了,新领导要把上面拨下来的赔款用来修动车铁路,官方的话是剩下的款项要晚一点再统一发放,具体发放时间等通知,暂不明确,实际的意思是,我就赖账了。
这件事情在地方卫视的新闻里出现了好多次,隔三差五的出现,就是只要风声渐渐平息了,以潘天发封增银席元和张家湾为首的老头们就又开始自发集中去信访办,市政府,县政府,新闻报社等各个部门蹲着,直到去年这件事才终于白纸黑字落实下来,市里大领导出来发话,于今年下半年陆续发放。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
眼睛不相干,手机屏幕也小,又虚着翻很大一阵才能确定。
老张是打电话给张席文,张席文现在已经提前退休不在队上任职,对在职的人他已经是离职的前同志,但对老张等老头而言,他依然是消息灵通,能为老百姓办事的大队主任。
“说是那房子的钱已经开始拿了欸,有这回事没有,你晓得不,打电话问哈你欸。”他打电话一味是开门见山,通话前还恼火的表情在电话接通的一瞬笑的含了糖似的嘴都包不拢来,好像电话里的人此时正望着他,因十分客气道:“你这哈儿在哪里哦?在家里吗,在姑娘那里耍哦。”
听到他电话内容的黎书慧从灶房洗完碗出来站阳台边望着他,老张是开了免提的,但有时开了也不一定听得清楚:“我在哪里啊,我在三江啊,我将从石岩转来,在街上听到他们谈说张家湾黄高山那些已经开始拿钱了欸,是不是有这回事哇,你晓得不。”
“怕是开始拿了吧,我那天在公社碰到罗昭全两口子,是说在开始拿钱了欸。他这个是以大队通知的时间为准,你注意电话嘛,是政府通知大队,大队通知他下面的各家各户。按理说是在开始拿了,说的是今年下半年拿的嘛,这都马上十一月份了,该拿了,我问哈儿队上,或者你打电话问哈儿罗昭全嘛,他可能晓得。”
“谈下半年,这农历九月马上都过完了要十月了,还要等哪个下半年嘛......“黎书慧在一旁小声嘟囔,她在背后找了下,去门框那里靠着,眼睛还是望着老张和手机。
“罗昭全这两天赶场还没看到欸,晓得他拿钱没有......我还说你晓得呢,你都不晓得的话,按理说该一哈通知呀,不可能有的领了发了有的不喊领哦,应该是同一批的。”
“不应该不应该,既然是喊领的话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