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她那种啷个判,又说是她们三姑娘也给她帮了忙欸,三姑娘也被抓回来了,恐怕三姑娘也要被关起来哦。这回好了,上石坝一个人都没有了,朱慧芬也被吓死了到她姑娘那儿去了,吴秀珍两娘母也被抓起来了,放肯定是不得放出来的。下石坝也没有人了,最拐还是李国珍,她也是报应,那哈儿恁虐待吴秀珍,转个身幺儿就叫人家杀死了,该把她也一哈杀了。姑娘姑娘也不待见,儿,儿媳妇也不喜欢,以后恐怕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她那个命是,上辈子做的亏心事多狠了。”
席元对喜爱的孙子没什么可贡献的,唯有能把人牙齿酸下来的橙子那里有一大堆,他吃完了自己的面,转身出来拿两个橙子进去给他剥着,一个剥好了递他手里,一个剥好了放灶台上,坐一会儿,拿过来分成一瓣一瓣递给他,孩子吃两口,拿在手里捏着玩,或都进了他自己的嘴,酸的他龇牙咧嘴吸气。
黎仕莂老大的碗也堵不住她的嘴,越说越声情并茂:“你没转来看到过,就剩一包骨头,一哈都烂完了,两个都烂完了,一个在坝子下面那田里,一个在后面茅坑里,你说有多狠的心,砍成一块块的,骨头全都分开了一段一段的。好多人都去派出所看呢,大坪潘天发,张建林,这里文华王祥开,半坡黎华英,一大堆人,他那里面又进不去,审问些啷个你又进不去,就一哈都在门口堵着。说是她在里面又叫唤又是哭,一说起来就哭,哭起来不住声,说李毛儿打她,又是耍堂客,问她拿啷个把他杀死的欸,说是拿开山和猪草刀砍的,问她为啷个把罗根平也杀死欸,她说是他望到了,说是罗根平来抢他屋里的钱。晓得好多钱呢,也不晓得吵了啷个,她就把两个人都杀了,你说她好大的力气,好大的胆子。”
黎仕莂的这个龙门阵她已经摆无数遍了,在屋里摆在山里摆在石岩摆在公社摆在石塘摆,席元听的能背出来,耳朵长出厚厚一层茧子,但他就不走,不仅不走,还不时阴阳怪气的插上两句:“最毒妇人心,最恶女人心。”
黎仕莂瞧着他,摆自己的龙门阵:“没得哪个会想到这些事,没得哪个会想到是她,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哪个外面的人来杀的呢,都没怀疑是她,都不晓得是李毛儿和罗根平。以前一味说李毛儿偷了屋里的钱出去到四川哪里打工去了,说他在外面又找了个堂客生了男儿,罗根平也是,李国珍还说他在哪里哪里做生意,结果哪晓得,说出来你信不信嘛。”
孩子将方便面吸得滋溜滋溜弹起来,汤汁却一点不溅到衣裳上,吃东西的样子斯文的像个小姑娘,黎仕莂看了又酸又笑:“还是你妈有本事,你妈教的你才记得。”
“敢不记得。”席文双还有诸多疑问和好奇,关于上石坝:“李明慧呢?她们三姑娘今年有好大了?死恁多年都没人晓得吗?出去恁多年都没人问?也是该死。”
“哪个问嘛?你去问吗?妈老汉都是过世了的,就还剩一个姐姐李国珍,她房子上面下面的住着她不晓得?说是出去打工去了你哪个怀疑嘛,就是这样说被吴秀珍杀了都没人信。你相信坝子底下埋了个人不嘛?以前那田里一直种藕,恁多藕,去年干了才没水才空了。罗根平,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去了,恁多年一直在外面,你忘了他以前跟封老幺一起在三江上班,要账的人追到他屋里来打罗昭全李国珍,差点没把他砍死,他不转来李国珍巴心不得哦。三姑娘,今年反正大学毕业了,说是这样说你哪个晓得啊,晓得有没有她啊。”
“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你都不晓得?”席元来插话,一面说一面哄小娃子:“快点吃,吃完了带你出去耍,去我给你放电视,去逮亮火虫。”
“逮屁火虫,黑得路都看不见还逮亮火虫。”
“路还是看得见的。”席文华从外面走进来,把黎仕莂要发的火和骂人的话一起堵回嗓子眼里去,他自然是奔席文双来:“哪阵转来的?没上班吗?”
“上班,请假转来的,黑了将到没多会儿,转来伯娘还问我路上看到你没有呢。”席文双一面起身递板凳给他,一面接过他的烟来抽,文华也递一根给席元,他因此又坐下来,三个男人围着灶台坐,黎仕莂便带着孩子坐到灶膛门口去。文华坐下来,先来逗一逗孩子:“方便面好吃不?这回转来耍好久嘛?就在奶奶这里耍好得不?你在这里耍我天天请你吃方便面。”
孩子有些羞怯的躲在奶奶怀里撕橙子皮,黎仕莂将他连亲几下,嘴上道:“还拿方便面哄,拿绳子捆着也留不住,那儿的方便面,吵着要吃,拿转来吃了几口又来办这个柑子耍,看嘛。”
席元吓他:“不吃完等哈儿伯伯要把喉咙给你割断,把喉咙管儿割断从喉咙给你倒进去。”
“吓他整啷个。”黎仕莂轻作势,又同文华道:“娃儿家就是这样,眼睛大肚皮小,要要,挣来又不稀奇了。”
“哪个娃儿都是这样,我那大孙儿也这样,天天在屋里挨他老汉捶,小时候惯乖了,这哈谁的话都不听了,除了服他老汉这哈哪个都整不住,你打他他还要跟你赌打。也是天天吃零食,他婆婆把零食给他收起来喊他吃饭,他说他婆婆虐待他不给他饭吃,还要跟警察打电话欸,还打电话跟警察说他婆婆虐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