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也走得,恁年轻一个人啷个过得了老呢,寡是要对娃儿好,主要要对娃儿好,你看好多二婚的娃儿跟着后娘后老子好造孽哟,又挨打,又吃不到好的,一屋人都不喜欢,哎呀,可怜得很,首先就要考虑娃儿啷个整。”
忠承一大早带信好潘宏去大坡岗接乐器队,三人却从河底下先到干坝坐车去石岩,再坐车往公社来,坐摩托车到大坡岗来等着,潘家几个姊妹就潘达潘运转来了,两个媳妇各有生意,刘达工作日医院有手术,潘迅等今晚值夜班,明早同忠信一起上来。
到屋已经下午了,一大队人热闹得很,还在大麦柑石包上就听到潘达的笑声,妇女们在灶房准备少午,其他一哈还站到石包上来看,十三个人的乐器队队伍壮观得很,架子鼓,音响,电子琴,吉他,服装等等一大堆,潘达走在最前头,老远在大路上看到灶房门口洗菜的黎书慧,大声笑道:“二妈快点来接人。”
“你是客呢还要我来接你,大厨不早点来给我煮饭还喊我来接你,你恐怕都混长了。”黎书慧一面说着,手上还洗豆芽,眼睛径直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后头。
“嘿,你不信嘛!”他领着众人从石包过坝子去,潘运走在乐器队年轻女老板身后,同她介绍:“这是主人家,我们二妈。”
那化着浓妆的女人热情的像盛放的花儿一样:“主人家好,主人家健康长寿。”
“好嘛,你也好。”
忠承领着人走最后,他背的是衣裳,便直接从灶房进来,走到母亲身旁时喊了声妈,同后面的人介绍:“我妈。”
便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姑娘声音喊:“阿姨好。”
黎书慧听不懂普通话,还只当是乐器队的人,抬头来看一眼:“进去屋里坐。”
忠承有些郁闷,翻着眼睛无奈的笑道:“你不是喊我给你喊人转来的嘛,喊转来了你又不招呼。”
黎书慧作势瞧他一眼,心头觉得不对,再细看那姑娘,她也正抿着嘴羞涩的望着她,年纪轻轻的,个子也是小小的,眼睛看不真,但只觉是个娴静乖巧的小姑娘。这时才反应过来,忙站起来招呼,一面在围裙上擦手,同她也同忠承道:“朋友是不?哎呀点儿都不晓得,进去屋里坐,快点进去屋里坐,这个娃儿才是,你啷个不架先放信呢?点儿气都不吭!你才硬是!”
喊姑娘:“进去屋里坐,这两天忙你自己耍,不兴拘礼我们这些不兴拘礼。”
又怪身后信好潘宏:“你两个也是,你们晓得啷个都不说呢,点儿都不懂事!”
屋里妇女闻声迅速围出来,忠旭是见过她的,但对此刻她能出现在这里也是惊掉下巴:“咦——进来屋里坐,忠承还点儿都没跟我说。”
“哪个,忠承的朋友吗?”黎小妹问。
“嗯,叶舒。”她笑着介绍,又喊忠承:“把她叫到屋里去耍,这里一大堆围着。”
忠传喜的说话磕巴:“不是谈是外地的姑娘唛,啷个恁远,恁快就走来了?从哪里来啊?”
“晓得从哪里来,听都没听到他说,进去说进去说,在这里把门拦着她们淘菜都不好弄。”
进到屋里来,仍被一堆人围着,端茶倒水的,拿扇子找拖鞋的,给她放包拿纸巾的,还有光站一旁嘘寒问暖和看热闹的:
“走恁远上来累不?我们这些不方便噻,是要辛苦点哟,从哪里来嘛?忠承去接的你吗?坐车到石岩来的吗?”
“饿了没有,她们在准备夜饭了,马上就吃饭了,饿不嘛,先找点啷个东西给你吃要不?”
“叫啷个名字呢?还不晓得叫啷个名字欸?”
“你是他同学唛一起工作的同事嘛?啷个认得到的?”
“......”姑娘光听大家七嘴八舌,具体却听不清大家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笑着,眼睛不时求助的望着忠承,忠承比她更慌张,一把围身后统一挥手回复面前众人:“哎呀都先忙先忙,先做事去,不要心慌早得很,有的是时间吹空龙门阵,不要围着盯着,等哈儿我要收门票哈,看一眼收两块钱哟。”
“个龟儿!”
“你格老子!”
“想挨捶!”
一大堆在外面围着乐器队,一大堆在屋里围着忠承女朋友,潘达转进来笑:“嘿,还说不是客欸,是不是客嘛?喊来迎接还没有人出来,还以为我哄你们。”
“你格老子!”卢定芳又笑又气又打:“最该把你打一顿,你是啷个当哥哥的,走到屋后面来了还戏打锣哄的不正经,平时你都恁多话今天你没得话说,你啷个不架先打个电话呢。”
潘达无奈的控诉:“我说了呀,我说要打个电话,他不让打呀,他说又不是啷个西洋把戏还要老远拿人来迎接,我啷个办呢,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啷个做主嘛。”
一下惹来两个妈一阵打他了。
屋里热闹得很,老张先在里头待一阵,没人搭理,出去转一圈,又背着手走进来,忠承才从人群里看见他,同叶舒介绍:“这我们老汉。”
“叔叔。”叶舒站起来乖巧的叫他,又让一众人按下去:“坐坐坐,不要拘礼,不要恁客气,坐。”
老张笑着答应一声,像去镇里见干部领导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