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边上转了两圈,仍试图同她搭讪:“今年还没看到你们去卖过几回西瓜呢,天干西瓜了也不肯结哈,一味不下雨,小菜都不啷个长了,今年好像西瓜还贵哟,运气不好,正逢好卖的时候你们还没有西瓜卖。”
“我土里西瓜结不结你看到了?你晓得它不肯结?”黎祥琴头也不抬的方她:“跟西瓜肯不肯结有啷个关系啊?好吃狗多了西瓜自然好卖,这样要吃那样也好吃,狗屎都想捡起来尝一下,还感谢这些好吃狗哦,不然我的西瓜还没恁好卖。”
去年夏天时王二为了讨好她,隔三差五来一回,在王家买了一个西瓜季的西瓜。
黎祥琴想起来好笑,今年来勾搭郭信芳,莫非要买她一年的苞谷红苕?瞟一眼边上嘴巴不停嘀咕却没有大气出来的朱慧芬:“快点转去把你男人守好,莫叫人家背跑了你转去找不到人。”
“那有啷个好守着的,要跑你再守也守不住。”她再做足气势来,始终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潘宏如今每个礼拜去一趟三江,一来跟父母团聚,二来找潘宁指导一下功课,马上六年级就要期末考试了。他这样,顺带也方便了赵盈,跟婆孙俩一道去又跟婆孙俩一道回来,反正个子矮不用买车票。
陈启明也时常跟着潘达到潘运的店里去,时常碰到忠旭,时常看到赵盈,总给她买许多吃的喝的,偶尔还独自抱她出去玩,给她买衣服鞋子,就使得忠旭总码着脸尴尬的说不要或者也时常同样回以谢礼,一来二去,不知从何时起忽然三个人就走到一起去了,陈启明抱着孩子,忠旭跟在身旁,几个人说说笑笑,气氛越发和谐。
回来的路上卢定芳总是悄悄逗赵盈:“喜欢那个陈叔叔吗?”
“喜欢呀。”孩子精怪又懵懂:“他是伯伯。”
“伯伯?啷个伯伯?”
“陈伯伯噻。”
“哪个教你喊的伯伯?”卢定芳连哄带骗:“喊叔叔,喊陈叔叔。”
孩子摇头,一本正经道:“妈妈说的喊伯伯,不能乱喊?”
潘宏嫌她俩走得慢,一路等一路不耐烦的催促:“快点走哟——光是吹,走快点。”
“你走你的噻!”卢定芳气结,总把此事挂在心上,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干干脆脆跟黎书慧好好摆谈摆谈。
说来,细水长流吃穿不愁,虽然夸大,但没水就真是愁大人头了。眼瞧就要入伏,望着大暑就在来的路上,可天上不落雨,地上没有水,田里稻谷没有滋养,哪里还能看到秋收冬藏粒米积蓄成箩。简直头大如斗……若是脑袋这样大的斗,也是吃穿不愁了。
王正书的西瓜不到立秋就枯死了大半,再不需要漫山遍野的狗来为他巡逻坚守了,大狗又回到老张身边来,终于一圆相思苦,从此早晚跟随,望水,转山,割烟,放牛。
一人一狗从黄泥磅最上面的田坎望下去,大地万物都枯萎了,庄稼菜园,花草树木,同老张的脸一般,无一还有生机。
他的还强些,尤其边上李官福的田,人老了,锄头扛不动了,田坎也捶的不结实了,好容易蓄下来的一点水也随着缝隙的偷窃逐渐渗透光了,缺了水的叶子渐渐发黄,成卷,枯萎,出了穗的谷子也慢慢停止了生长。
天干,年年农药打不死的虫子都灭绝了。
忠传头一回打开洗衣槽上的水龙头老张还咳嗽两声,人就站边上望着,半张着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上面的水表飞速旋转,有人伸进他的口袋里来抢钱,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焦虑的望着,无助的望着。
“有两块五一吨都好得很哟,就怕你拿钱都没有水喝哟。”朱慧芬不知为何越发神气起来,反观她屋里的王二,焉巴的像那山坡上暴晒多日的黄荆棍,偶尔风一吹,用仅剩的活力伸伸胳膊抖抖腿,张牙舞爪完毕,更加枯萎。
吴秀珍在朱慧芬那儿挑水,一桶五毛钱,总得算下来一个星期大约五块钱左右,她人倒还好,主要牲口费水些,索性干脆都生吃,猪草打回来剁碎了倒猪槽里,逢开头末尾才煮两顿。朱慧芬抱着手站她灶房门口朝里望:“少喂两头猪吧,就你一个人在屋里能吃多少呢,还轻松些,一天光是那些泔水都要浪费多少钱哟。”
吴秀珍笑了笑不回答,她没有其他本事,多喂几头猪多养些鸡鸭,赚来的钱能供三姑娘安心读书,使大姑娘二姑娘不必帮衬她,这样,大姑娘二姑娘在婆家也更立得住脚些。
李顺江也在王二那挑水,倒不收钱,朱慧芬偶尔还搭手帮他送下去,他十分感谢,不停念叨着李兵回来要让他好好感谢报答他们。
李国珍和卢定芳在老张屋里挑水不收钱,黎书慧风湿又犯了,脸色总不大好,卢定芳一时不敢同她提及忠旭耍朋友的事。
至于李官福和李贵,都是从大坡岗背水回来,说是在队上组织的,由白云观上面运下来的,拿大桶用三轮货车拖到那里来的,五块钱一桶,白色的大塑料桶子,大约四十升的样子。
王祥开和封济上来堰沟转过好几回了,他们又是从干坝子背水回来,同李贵那儿的一样,五块钱一桶。老张晓得他们上来做什么,只等着谁做那凿开水管子的第一人。
石岩水管站来巡逻的人像高中了状元回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