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望着潘运:“哟,恁怕二嫂呀?喊一声顿都不敢顿一哈儿。”
潘达道:“你不要笑,马上那就是你的样子,看着点儿,好好学哈儿。”
“嘿——我好好学!”他从板凳上跳下来站着,眼睛望着忠信压的赌注:“不是我吹,这一桌恐怕也就只有我一个不是耙耳朵!”
“小川女朋友!”福全喊:“叫啷个欸,彭秋?”
大家哄笑,那姑娘恍若未闻,卢定芳拍了下福全的肩膀:“光会捣蛋……你看你这堆肉,少吃点嘛,啷个得了哦。”
她在桌上抓了把瓜子,问忠承:“年都没过完二爷就上坡去了哇?”
“将将还在这里呢。”
她又走到三位姑娘身边去,先望着李敏:“快点跟她告状,那哈儿读书就是福全跟小川把你欺负得最多,趁他们女朋友在这里赶快报仇,等他们转去挨收拾。”
那边喊:“大娘不要在那里乱搅和哈!”
“我啷个搅和啊,你问李敏是不是?”卢定芳望着福全女朋友:“特别是福全,他两个挨得又近,经常都他跟承承他们跑前头,转去跟她妈妈说她在路上耍不转来。”
李敏捂脸:“还喜欢吓我,躲在岩上张家湾那田埂下面特意吓我。”
“你听嘛,是不是嘛!你也要快点耍个男朋友转来,不然现在他们是两个你更搞不赢他。”李敏噗嗤一声,瓜子卡在手里吃的无限幽怨。
“真的呀,就剩你跟忠承了,你们两个还像没有那回事一样,啷个回事欸?”卢定芳笑得很,又喊边上独自发呆的小川女朋友:“我们这些跟你们那些不一样噻?我们这爬坡上坎不平顺,但是我们这风景不错噻,空气好,没得污染。”
那姑娘扭头来笑了笑,看她站着,往板凳一头去,让出来一截示意她坐。
“不坐,不坐,你坐,我进去煮饭,我跟她们帮忙,你们耍,这里吃瓜子,不要拘礼。”
“不要拘礼未必还把瓜子一哈揣兜里藏着?”黎华英走到她身后来,抓一把瓜子在手里,笑问:“我们这有啷个好的呀,路路不通,不像城里头出门就是车,商店也没有,想买点啷个还要翻山越岭走多远,人也就恁几个,最多就是打个麻将斗个地主,还有啷个耍的嘛,还是你们那些好。”
小川女朋友依然只是笑笑不说话,福全女朋友道:“我觉得挺好的啊,我们家也是山里的。”
她道:“你们那里也不好,你们那些地方比我们这些地方还穷,娃儿又生得多,一生生好几个,重男轻女,有的屋里五六个姑娘还在生,有的生下来就抱给人家了,养不起,再继续生男娃儿。”
李敏盯着她:“恁清楚?我也是你抱来的吧。”
“啷个不是抱来的呀,七个八月还顶着大太阳在桃花背煤炭转来,还要给你老汉跟你婆婆爷爷煮饭洗衣裳,直到生的前几天还在给你做衣裳!还抱来的,上哪里去抱啊。”
“是是是辛苦辛苦,来抓把瓜子补偿你,等哈儿那里饭好了你多吃两碗。”
“抓把瓜子补偿我,你是不晓得那阵儿多辛苦吧,还动不动就说我偏心觉得在你身上花的钱少了,你个人说我偏心你没有......”
老张看年轻人打一下午牌,听李敏说她们从新岩寺来,闲来无事,也拿钥匙转到新岩寺去看一看, 一天到晚的鞭炮响,不到一天庙堂门前门后让垃圾堆的迈不开腿。再来新年大家都热热闹闹的,想到忠旭母女,总想去菩萨面前坐一坐。
李官福屋后面有块干了的水田,从前一直种些小菜,现今却堆满了青瓦红砖和水泥石灰等建筑材料。还没走到屋后,他家大狗忽然窜到田埂边的柴房门口叫唤起来,老张晃晃悠悠走过去,那大狗叫唤的愈发厉害,狗影却一下躲进了柴房里只闻其声。
灶房堂屋两扇门都虚掩着,门上大红的春联和福字一下给这黄泥巴加稻草掺杂出来的破旧房子焕新了颜色,真是红红火火。屋里好像有电视的声音传来,恐怕是听到狗叫,老张快走过时堂屋的门才终于打开,李贵探出脑袋来望来人,愣片刻,略带别扭:“走哪里去嘛?”
“走新岩寺去,在屋里啊。”老张停下来背着手同他说话:“看电视吗?”
“下午像要冷点,烤哈火。”
“哪个?”两扇木门吱吱的响开,郭信芳从李贵身后站出来,看到老张,十分高兴的笑道:“进来坐,进来耍哈儿,冷得很不敢出门。”
“马上开春还冷,今朝还算好的,还有点太阳烘烘儿,往年还要冷点。”老张又问起老头儿:“你老汉在屋里没有?”
李贵道:“他走大队去了,喊他去按个指纹,其他那些都按了,他不晓得,昨天张席文在公社碰到才晓得的。”
“按啷个指纹嘛?”
“说是今年他们的钱要涨点吗?搞不清楚,光是喊去按指纹,不晓得那些。”他从口袋里摸烟来递给老张,一面自己点火:“说是马上满七十岁的每个月可以多拿五十吧。”
“恐怕是哦,那天我听到田景文也在说欸。”他把烟夹在手里,脸上笑意深了些,语重心长道:“今年有啷个打算嘛?准备出去打工不?”
“暂时不出去,我拉了堆材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