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气极,忽略掉她最后一句话。
“住口!”他大吼一声,踢开几案,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眼眶染上一片猩红,犹如滚滚岩浆,似乎要将她灼得体无完肤,“高滢,你怎么可以?”
她冷冷一笑,这样也好,当初他没掐死她,还制造出这段孽缘,而今,死在他手上,既惩罚了他,也能用命偿还给白氏,她双手垂落,闭上双眼,他却心如刀割,就算她“背叛”他,仍旧下不了手,他将她放开,摇头冲出内室。
室外紧接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咆哮,刀剑乱砍之声,物品摔碎之声,还有小厮小婢们的求饶声,她瘫软在床榻,心头滴血,她呵呵一声,原来她也会报复,也能逼他陷入疯魔,她恨自己失忆了这么久,也恨他一直以来的欺骗。
爱情是把双刃剑,刺向对方的同时,也伤了自己。可她应该怎么做?她狠不下心杀他,她想死,可腹中的孩子……
玉壶天今夜的一切,被彰华下令封死,见到的小厮小婢一夜之间不知所踪,就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梓吟还能留在白滢身边。殿外进军驻守,谁都无法进出。
彰华对外皆称,莲贵妃身子不适,不见外人。皇宫内人人提心吊胆。禁军到处抓人,凡是乱嚼舌根者,一律被赐死。刹那间,流言销声匿迹。紧接着,皇上卧床不起,已有三日无法上朝。
舜华殿,陆姱拿出几块金子赠与张苟,张苟呵呵一笑,连声道谢。“多谢娘娘赏赐,以后,臣定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
陆姱瞥他一眼,“她近来如何?那腹中孩子可有引起皇上怀疑?”
张苟一愣,“最近,皇上并未让我等为莲贵妃把脉。自那日之后,皇上似乎就一直心神不宁。可麒麟殿的口风一向紧得很,玉壶天又被禁军把守,臣也无法得知。”
陆姱听言,笑了起来,“你下去吧,一有莲贵妃的消息,即刻来报。”
“喏。”张苟退出,阿芝走了进来,“娘娘放心,近日宫中流言,无人知道是奴婢传出。还有,皇上今日已经上朝了。”
陆姱点点头,叹了口气。
阿芝又问,“娘娘,皇上龙体抱恙,您为何不去探望?”
陆姱摇头,“连太后和皇后去了都见不到他,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阿芝脸色一暗,“那莲贵妃回宫,还怀上龙子,娘娘难道能气定神闲吗?”
陆姱冷冷一笑,似乎意有所指,“莲贵妃刚刚回来,皇上就病倒了?”
阿芝仔细一想,“难道莲贵妃腹中胎儿……”
陆姱漫不经心,“不管流言是真是假,他们之间已有嫌隙。”
阿芝冷哼道:“活该!明明是娘娘先嫁给皇上的,这种人,不必同情。”
陆姱淡笑不语,拿起冰镇的瓜果,轻轻啃咬一口,只觉香气扑鼻,神清气爽。
白滢在榻上躺了两日,又醒来了。
这两日她苦思冥想,身孕之事,带给她无法阻挡的压力。她原本坚定要杀彰华的决心,都动摇了,她没有勇气,再次杀他,有些浑浑噩噩。整日站在窗前,看日出日落。
玉壶天安静得诡异,小婢小厮一夜之间凭空消失,只有禁军不断在周边巡逻,那铁甲声,脚步声,在这炎热的六月,显得极为沉重。
她被彰华困在此处,早已无所谓。
而梓吟却十分着急,她不知缘由,只知道当夜皇上大怒,她从王府到皇宫,从未见过皇上这般的雷霆之怒,殿内的一切奢华摆设全部被皇上砸掉,只留下内室的布置,就和里面的娘娘一样,黯然失色。
看着窗边的娘娘,梓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娘娘,”她端起一碗肉羹,送到白滢的旁边,“你这两日都未进食,就算生皇上的气,也要为龙嗣着想。”
白滢微微一怔,梓吟看她淡淡的神色,继续劝道:“皇上已经处置了宫里那些胡言乱语之人,皇上是爱极了娘娘的,娘娘不知,你当日失踪,皇上每日都在此处痛哭。”
说着说着,她也忍不住哭泣,这几日,玉壶天压抑极了,她一句话都不敢说。梓吟忍不住,就算说出来会惹娘娘不快,也要说清楚。她跪在白滢跟前,捏了捏白滢的裙角,“娘娘究竟怎么了?难得与皇上重逢,不是应该兴高采烈吗?”
“皇上与西凉公主联姻,但皇上对娘娘的爱,从未变过,如今,娘娘已经怀上皇家的骨血,这后宫,有谁能取代娘娘的位置,就算是皇后,她也不过……”
她暗中揣测,娘娘生皇上的气,八成就是因为皇上娶妻,在别苑,就见她为此事心烦意乱,然而,白滢冷冷道:“梓吟,以后,若是再提他,你就别留在我身边了。”
梓吟当然明白她说的乃是何人。
她点点头,将放在几上的粥送到白滢跟前,白滢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小心翼翼检查后,才吃下。梓吟不解道:“娘娘?”
“你走吧,以后殿中膳食,非你煮制的,我一概不吃。”
麒麟殿,高文晏跪于桌案前,他已经恳求过多次,“臣恳请皇上,让臣见娘娘一面。”
得到的依旧是彰华的拒绝,他仍不死心,“皇上,臣不知娘娘经历了什么,然臣知晓,她绝不会做出对不起皇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