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韩玥乃东黎军人出身,为何会突然投入南翎麾下,陆吾在主帐中,言辞激烈,与彰华展开一番争辩,连睡在里帐的白滢都被吵醒,她从榻边起身,小心翼翼地披上外衣,蹑手蹑脚来到帐帘一旁,仔细听听他们因何时争吵。
彰华神色缓和,然看向一旁的韩玥,眼光却是如此肯定,丝毫未因陆吾与赵敬,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两位,本王思虑再三,韩将军不骄不躁,又悬崖勒马,及时掉头,如此良将,本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在本王这里,作战不分国界门第,只要他骁勇善战,敢闯敢拼,本王定任贤使能”。
韩玥却因彰华对自己的深信不疑,更坚定自己的信念,他没有跟错人,“多谢王爷抬爱,末将定幸不辱使命,直捣东黎老巢,将他们逐出南翎边界。”
“很好,此番若能一举击退东黎人,本王定向皇上奏请,封韩将军为安东将军,记入我南翎黄籍。”
韩玥一笑,道:“谢王爷。”
赵敬摆手,劝道:“王爷,韩玥之前与我军白刃相接,转眼间又愿效命我朝,前后变化如此之快,着实令人可疑。”
白滢在帐帘后屏息凝视,这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彰华与韩玥对视一眼,他嘴角隐露笑意,“韩将军,本王问你句话,您莫见怪。”
韩玥沉吟片刻,抬头道:“王爷折煞韩某。”
“你为何忽然愿意投入本王麾下?本王记得,之前你宁死不从,如今却——”
“韩某实话实说,韩某曾与王爷两度交手,对王爷的评价有如天壤之别,因此,才叫韩某前后的态度大相庭径。”
彰华烟波瞬间锐利,言语却极为平和,“哦?愿闻其详。”说完,眼光不忘朝身后的帐帘投去,顿觉有一双眼睛一直朝自己看来。
“未见王爷之前,只听闻王爷乃一代枭雄。韩某在东黎服役时,就曾多次听闻王爷的威名,说王爷才武稀世,心机过人,环顾四海之内,鲜少有人能与王爷并驾齐驱,是为一代枭雄。”
彰华颇感兴趣道:“那与本王第一次交战之后呢?”韩玥垂下眼眸,“堪称乱世奸雄。”
赵敬骤然拔剑,喝道:“大胆韩玥,既已投入燕王麾下,还敢出言辱没,王爷爱才,不忍折断你的羽翼,然我等身为臣下,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受你污蔑?”
彰华摆摆手,“赵将军,把剑放下,听他把话说完。”
韩玥拱手道:“多谢王爷,初次交手,只觉王爷果然野心勃勃,手腕高明,好攻心之术,做大事不拘小节,甚至堪称得上卑鄙无耻,令韩某胆颤,又曾听闻王爷行事狠辣,以王爷之才,若身在乱世,必是一代奸雄。”
听到此处,韩玥只听到内帐里边有什么东西滑落,像是有人忽然摔倒之故。
彰华回头深深凝视着,刹那之间,又缓慢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玥,“然那次王爷放我离去,韩某在心中即便有此想法,也不敢笃定。”
彰华悠然地举起酒杯,浅浅一酌,“后来呢?”
韩玥迎上了彰华的目光,显得诚恳而动容,“后来,韩某发现自己真是错得离谱。王爷有着大将胸襟,英雄气度,不但果断坚毅,且识人善用,不拘一格,总能将能人悍将招入麾下,在战场称得上英雄,韩某被王爷气度折服,又在东黎宦海失意,这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彰华将酒杯从容放下,笑道:“韩将军对本王的评价倒是挺高。不过,在有些人看来,不管本王是枭雄、奸雄、英雄,可能本王都是玩弄人心之人吧?真是令本王寒心。”
韩玥皱眉,未能听明白彰华的意有所指,然站在里帐的白滢却听懂了,这厮八成是在说自己,说自己对他的不信任,韩玥方才对彰华的种种评价,都叫她听了进去,她昨日想了一夜,也无法理清思绪,她不怀疑彰华对她的感情,平静下来,才觉有些事,无法以对错来衡量。
此刻,见到连韩玥这个死敌,也能对他由仇视转为俯仰,瞬间明白,他就算不是善类,但也没自己想象中那般肮脏。
赵敬见韩玥说得言辞恳切,点点头,以示对韩玥身份的肯定;然陆吾却心有不满,什么战场英雄,不过是打着家国大义的名号,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然连与自己持在同一立场的赵敬也赞同了,自己深知孤掌难鸣,也不再做无谓争论。
接下,彰华与众人商讨了将东黎将士一举赶出楚城的计策,得知鸠浅苟活于世,他心中自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当日那利箭射中了车厢内的人,为何他还能活下来,难不成他身边的人,医术比华佗高明,解了他的剧毒?
不可能,这不可能,鸠浅加入东黎阵营,必然意味着,这仗更不好打。
一个上午就这般晃过,直到快中午时,众人散去,白滢换了军服打算到炊事营帮忙,掀起帘帐,就见彰华立于眼前,他面色平淡,并未唤她,这两日他一直未和她讲话,他知她生性秉善,两人在一起,他必须放弃一些东西,比如,无底线地去迎合她,他想让她明白,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与无奈,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白滢也垂下眼眸,朝帐外走去。帐帘鼓鼓,鼓起的是她的怨气。
中午,他未见她过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