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闻言,面色惊讶,却又瞬间恢复平淡,然双手却藏于身后,紧紧握拳,想不到他还活着。早知他不好对付,当日才会亲自出手,谁料还是让他躲过一劫,那鸠浅,是不是也会告诉她,当日在上宁,他曾逼得鸠浅退无可退。
然见她并无怒色,彰华也只是淡淡道:“他,怎会在东黎人的营帐里?”
白滢感受到他的迟疑与讶然,在他的设想中,鸠浅是不是早就该死了,她很想问他,为何要下此毒手,就因为鸠浅对她有意吗?她心中一片慌乱,却不愿直接相问,“我不知道,我——”
见她脸色苍白,彰华误以为她是惊魂未定,上前将她搂进怀中,在其脸颊吻下。“别怕,有我在。”
而此刻,白滢脑子里突然浮现他是如何杀人的,还有默娘,他一时未正面回应,他是不是在骗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怨气,猛然将彰华推开。
彰华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踉跄一步,有失脸面,“滢滢?”他黑着脸,小心询问道。
白滢目光飘忽不定,“王爷刚回营,定还有许多事要做,臣女不便打扰,臣女累及了,想去内帐歇息。”说完两句,便急急离去。
却被彰华一把抓住,“你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劲,眼中甚至有水雾,“你哭了?”
“没有。”白滢偏过头,不愿看他,不想看到他这幅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模样,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无奈与埋怨。
彰华心中一紧,扮过她的身子,叹气道:“可是鸠浅对你说了什么?”
“你都知道了?”她带着审视,却也不敢笃定,她要听他亲口回答。
彰华再次把她搂住,白滢身子一僵,他的温柔是否也都是伪装的,在这番沉静淡定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不是一颗厮杀暴虐的心?她想了想,感到后怕,万一她哪日惹他不悦,是否也会被他折磨?
彰华见她神色恍惚,低声道:“我当日那样做,乃是事出有因。我知他不甘位居臣下,却未料到,他竟然私通敌国臣工,贩卖我南翎政务机密,为了南翎,为了国人,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你终于承认了,”白滢猛然抬起头,只听她冷冷说了一句,“你果然对鸠浅动了杀机,下起杀手。”
“然,他企图联络东黎,与他们里应外合,我身为南翎燕王,阻止他叛国通敌,责无旁贷。”
白滢不可置信,“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他交由刑部受审?反而私下斩草除根。”
面对白滢的指责,彰华略微不悦,“他是彰赫的人,若是交由刑部,彰赫必然从中作梗。”
“然,你就在罪名还未坐实之前,痛下杀手?”
“谁说他无罪,我的人亲眼看见,他在草芳斋私通敌国暗使,亲手在草芳斋搜出他与东黎联络的书信。”
“这无非是你的借口,若真是证据确凿,便是楚王有心扰乱,也无计可施。你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公报私仇。”白滢一针见血地指出。
彰华一时语塞,片刻又道:“我并非此意,当日我急于出征,若不先下手为强,反叫他有了可乘之机。他是彰赫的人,我这么做,无非是想断其羽翼,折其利爪,只要彰赫不能高飞,如何与我争霸?我曾允诺过你,要护你无忧。”
“不,”白滢惊呼一声,“你要争霸我不会阻拦,可你不能牺牲无辜之人。”
“一个外人而已,你何必在意?况且,他肖想过你,在我这里,更是随时可以除去。”
“他曾多次救我,你怎能说得这般轻巧?他只是一个也有野心与抱负的男子,你便能这番心狠手辣?”白滢闻言,好生失望,只觉心已凉了大半,眼前这人,真是彰华?
她一直知道彰华的手段,可是却能这般凶狠。
“你说什么?”彰华闻言不由得怒火丛生,她在指责他,说他心狠手辣?第二次了,她可知每次都是为了她,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然也为了国事。
而落到白滢眼中,他就成了心狠手辣,用尽手段的人,她矛盾,痛苦,甚至对他埋怨与不解。他紧紧按住她,目光凌厉,“在你眼中,我便是这种人,你同情旁人,那你可曾同情过我?偌大的南翎,严厉的父皇,诸多权臣,我整日活得提心吊胆,惊心动魄,我该如何权衡?我既要保南翎平安,又要与彰赫一较高低,从夺嫡中胜出,稳操大权?”
“是你在我面前说,你会跟着我。”
“是你说,你愿意相信我。”
“如今,我如此行事,只是不合你的心意,你就振振有词地指责我,高滢,你究竟想要我如何?你三番两次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伤了我心,拂了我颜面,在你心里,是不是旁人比我这个未来的夫君,还要重要?”
白滢听言险些摔倒,她的确曾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他可以为了她抛弃王爷之尊,为一只小动物疗伤;也可以为了救下一对有情的兔子,冒着生命危险,砍劈先帝石碑……
先前种种,叫她知晓,彰华心中也有情,也有爱。可如今,鸠浅,还有默娘,一个个都在他手底下销声匿迹,她无法选择视而不见,“然,那是我的错,我不该被感情蒙蔽双眼,燕王的雄才大略我实在不懂,可我知道,我绝不会利用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