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的心狠狠一抽,目光却依旧冷冷地盯着她道:“不错,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若能有她们一半理解本王的处境,也不会害得本王今日与同僚发生口角。”
白滢的心一阵狂跳,略微茫然地看着彰华,他竟如此嫌弃自己,什么怕她有危险,什么会让他分心,都是借口,因为她不如陆姱懂事,不如她端庄,无法为他挣得脸面,无法为他带来实在的战功,所以,她的付出,在他眼中都是没有价值的,她的关心,反而成为他无法拂去的烦恼。因此,他要驱赶自己。
良久,她开口问道:“若今日陪伴在你身边的陆姱,你是不是就不会赶她走了?”
彰华脸色平静,却满含讥讽道:“你不要动不动就将他人牵扯进来,滢滢,你可知你这幅模样,真叫本王觉得你不可理喻,若是姱儿她在,她定不会叫本王为难,她事事以本王为中心,可你呢,只顾着自己要历练要学习,你可曾真正看待过本王的心境?行军打仗绝非儿戏,岂是你一个女流之辈能帮得上忙的?”
她极力咬着牙关,才不让嗓音发出瑟瑟的抽泣之声,“我为了将饭菜做好,手背与脸颊被烫得通红,我都未曾歇下,到头来还要受你一番奚落。既然王爷觉得陆侧妃才是能事事以你为中心的良人,那从此刻起,高滢无论做任何事,都与王爷个人无关。只是如今大战在即,高滢岂敢劳烦侍卫长相送,抽掉王爷的左膀右臂。本来给王爷增添麻烦已是罪过,如今再劳师动众,岂不是罪上加罪。”
彰华闭上眼睛,道:“那你想如何?”
白滢心乱如麻,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流出,“高滢想留在炊事营,为南翎将士略尽绵薄之力,还请王爷成全。”
彰华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我都把话说得如此——你还想留下来?”
她望着彰华阴沉的眼光,苦笑道:“高滢岂敢妄想天开,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帮得上忙,高滢只想为众人提供价值,会像军人一般,恪守军规,谨遵王爷教诲,绝不敢拖累王爷。一旦犯错,王爷该杀便杀,该罚便罚,不必手下留情。”她慢慢地说完,接着朝彰华拂了一礼,退出营帐。
石濑方才站在外面,将二人的争吵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望着白滢鼓气的背影,暗自抽了一口气。
他走进账内,却见彰华坐在几案前,一手抚着额头,一手轻叩案板,石濑不解道:“王爷,恕属下多嘴,其实今日之事,错不在高小姐,哪个伙夫第一次掌勺,不会出点小差错的。高小姐乃金枝玉叶,然为了王爷,一路上偷偷跟过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然只字未提,未曾向王爷诉苦,这就说明,她知道王爷被战事烦神,不愿增添王爷的困扰,绝非如王爷所说的不乖巧懂事之人。王爷这般指责,她明显已经伤心了,若是再强行将她撵走,只怕日后就——”
彰华瞪了他一眼,双手更为用力地拍打着案板,“你跟着本王许久,怎个儿如今也会妇人之仁,她留在这里除了自个儿受罪,又有何用?本来可以待在相府安心等本王凯旋而归,非要跑过来干这些粗活,她从小锦衣玉食,吃不了这些苦的,你等着瞧,过几日她便会知难而退。”
石濑辩解道:“可是王爷,高小姐是为了你才自讨苦吃的。”
彰华闻言,语气也软了下来,“然,我知。本王何尝不想拥她入怀,将她好好怜惜一番。然而在此刻,本王先是燕王,要对军营将士与南翎国人的安危负责,再是她的彰华,那个体贴入微,视她为珠宝的彰华,为此,本王绝不能让心中的那颗明珠,染上凡人才有的尘埃与劳累。只有她回去,本王才能了无牵挂。”
石濑闻言,心中泛酸,暗忖原来王爷是作此打算,方才的尖酸刻薄不过是想叫高小姐远离危险而刻意为之,只是王爷若不言明,只怕两人的误会必定逐步加深。
白滢捂住泪眼,一想到他的冷言冷语,心中恨不得撇他而去,此刻正是下午,然而天空黑云滚滚,朔风抖擞,嚣张地催动营地上的枯草,她缓步向前,眺望悄然的冬色,凄寒的江水。
有那么瞬间,她想撇下他回上宁,说她“没有价值”,他又可曾知晓,她笔下一副丹青,在妙染斋就能卖出天价般的酬劳,上回他实施新政,若不是她暗中周旋,他又岂能这么快便顺水推舟,一击成功?
思及此,她跺了跺脚,她是个不服输的人,他越说她“笨拙”,她非要咬住一件事不松手,既然认为她干不了炊事营的活,她非要一干到底,不烧出一手好菜来,她死活不放。
白滢心中跃跃欲试,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如伙夫那样,锻造的人间烟火。她闭上眼睛,给自己暗暗打气,瞬间,她用手拂去眼角的泪珠,转身朝炊事营的方向飞快跑去。
这一次,白滢并没有被分配到为燕王烧制饭菜的任务,因为陆将军在燕王的营帐里吃到了过咸的饭菜,害得整个炊事营的人都受到陆将军的责骂,伙夫们都为之胆颤,为了避免白滢再次“暴殄天物”,特地将白滢安插到掌勺那人的身旁,给他打打下手。
掌勺之人名唤郭亮,大伙都换他郭师傅,这人脾气暴躁,白滢在他身旁挨骂受气是常有的事,然白滢为了学得烧饭的精髓,一一吞忍下来,一连半月,切肉加盐已学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