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念云幽幽醒来,见一男子裸着上身,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
崔念云下意识地垂眸,见被子下的身子不着寸缕,呼口气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彰华的音容笑貌,然而身子微微袭上的酸痛,却令她无法逃避。
犹如踏进梦境。
感觉到她的僵持,彰赫轻轻唤道:“云儿。”
崔念云于恍惚中睁开眼眸,上方的面容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她盯着他,嗓音微微发颤道:“彰赫,你怎能如此对我?”
一股羞耻涌上心头,她撑起手臂,要逃离这个男子。
彰赫跟着起身,“云儿,昨晚你喝醉了,我。”
“啪”的一声,崔念云一掌扇下。
彰赫一动不动,任她发泄。
“你无耻,你可知,我是你的弟妹,你趁人之危。”
“云儿,我对你是认真的,”男子目光充满怜爱,声音沙哑带涩。
“你这么做,让我有何颜面见他。”崔念云额间凝满汗珠,犹如一樽被春雨浸透的海棠,无助的模样让彰赫的心揪住。
他凝视崔念云,“彰华无情无义,你又何苦为他守身如玉。你看着我,我等你多年,”
崔念云打断道:“你等我多年?你不也和他一样三妻四妾,你们男人,都是花言巧语,做不得真。”
“不,云儿,”彰赫声音隐隐透出偏执般的不舍,“当年要不是为了安抚彰华,我压根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他。”
“安抚?”
彰赫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你嫁入王府之前,可曾听说过彰华失踪了大半年?”
崔念云点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难道是你?”
他的面容顿时绷得冷冽,“不错,当时父皇将你许配给他,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这才找人暗算他,将他身体打残,把他像乞丐般扔到北齐。”
“什么?你怎能如此?”崔念云脑中一团迷雾。
彰赫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道:“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区区一个兄弟算什么。”
他的话勾起她的无限神思,然而从小学习的《女诫》又告诉她,她此刻正在做着令人不齿的事,“你不要再说了,就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她急急将地上的衣服捞起,穿在身上。
彰赫也不阻拦她,在她身后低语道:“云儿,你是我的云儿,我等着你来找我,我可以等……”
崔念云走出流连客栈,只觉身子浑身疼痛,连走路都感到颤抖。
彰华,彰华,怎么办,自己已失身旁人,她还有何脸面去见他?回到寝殿后,只见清浅急急从堂屋走过来,“侧王妃,你去哪里了?”
崔念云无力地抬步,在桌旁坐下,试探性问道:“我随处走走。就算我死在外面,只怕这燕王府也无人会知晓吧。”
清浅来到桌旁,为崔念云倒了一杯热茶,举到她身旁,“昨日你离府后,奴婢去禀报王爷,王爷都不理会,只说他政务繁忙,你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
崔念云扯了扯嘴角,“是么,只怕我死在外面,他都不管不顾吧。”
“可不是,他一早就去相府了,八成是去见那个女人。”
崔念云目光一凛,手掌用力打翻清浅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汤从杯里溢出,染红了清浅的手背,“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滚。”
清浅逼回眼中酝起的水花,急急退出寝殿。
崔念云望着窗外树上那缱绻的鸟儿,冷笑道:“彰华,既然你对我无情,那我也是时候放开了,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相府
春光清而妍和,云飘相鲜;院中绿而芳新,青苔生泉。
白滢来到回廊,远远就见到彰华带着彰琪来到正厅,似乎在与高正松高文晏谈事,白滢纳闷,彰华来相府带着公主来做什么,她伫立在回廊,眼眸望着前方,不去看正厅那几人。
彰华远远地瞧见那人的身影,一袭简单的藕红罗裙,长发垂落身后,发间只用一根银簪点缀。这个十七岁的少女,鼻梁俊俏,眼眸垂下,留给他一张清淡而又婉约的侧脸。
那画面是如此美好,春风吹过,青丝飞扬,裙摆犹如拖曳的浪花般浮动,犹如一幅鲜活的画作。
犹如池中那浴风而立却妍丽含神的莲花,尽管沾染上初夏霏霏的气息,仍旧通透素雅。
彰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尽力地拉回遐想,若无其事地同高家父子谈论变法之事。
“本王已接见朝中几位下臣,他们在朝堂的力量虽微不足道,但与上宁城的几位商人有君子之交,若是能得到他们响应,那变法就竿头一步了。这几日,有劳丞相与少相多随本王至农间走动。”
高正松眉眼含笑,拱手道:“不敢,下官与文晏会全力配合王爷。”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丞相不如随本王前往。”语毕,他下意识地瞥了高文晏一眼。
只见他目光充满疑惑,似乎在等待彰华的答案。
高正松的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道:“下官遵命。”
高文晏望着站在远处的彰琪,皱眉道:“王爷,微臣愿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