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马蹄声哒哒,凌冽的边关风雪随着来人一起停在了太女别院的后门。
火五暂时接过了火三的任务,当起了信使。
她本想等信一送到就回府里看看倒霉孩子火三的,但长好说殿下有急回信,硬生生是把她留在别院里待了一晚。
“殿下,该用饭了。”长好小心的把人从床上扶下来,花戎今天刚同意让殿下下地走一走,方大人的信就来了。
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长好很害怕会刺激到姜月白,所以他根本不敢拿出来。
那封信隔着几层衣服,像个火球一样灼烧的他忧心不已,以至于姜月白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
“长好?你要是累了就下去休息一会儿,我自己在周围走走,透口气。”
“啊?殿下你说什么?”长好如初梦醒的看着他,眼神慌乱。
姜月白耐下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是累了就下去休息,许久没有出房间了,我出去透透气。”
“没事,没事殿下,我陪您一块出去,昨夜刚下过大雪,路上滑。”
姜月白狐疑的看了长好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随便吃了两口饭,就披上大氅出门了。
方娘的事情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想起就夜夜扎的他难以安眠,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事情。
内院里的梅花开了,幽幽暗香四处飘荡。他站在梅树下半晌,突然说想喝吃梅花糕,让长好去找个筐子摘些梅花送到厨房。
他有想吃的,长好哪有不应的,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去小厨房给殿下做份梅花糕。
别人家的夫郎怀孕都会丰盈些,只他家殿下,越怀越瘦,好不容易长出些肉只胖了肚子,四肢和面颊依旧纤细。
长好走后,姜月白叫出暗卫“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暗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下姜月白可以肯定长好心里是藏着事情了,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说!”他厉声轻喝。
暗卫扑通一声跪下,吞吐着把昨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下去吧。”姜月白面色冰冷,慢步走回房间。
长好拿着小筐子回来后,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暗卫悄悄露个头,示意他赶紧回去,殿下已经知道书信的事了。
他心里一咯噔,忙不迭往回赶,还不忘在路边叫了个路过的侍人去摘些梅花送到厨房。
回到房间,姜月白正坐着饮茶,看到他满头汗的跑回来,也没有责怪他什么。反倒是长好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
“殿下···”
“拿来吧。”
长好蔫蔫的把信掏出来递给他,姜月白接过信件,淡淡说了句“只此一次,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他知道长好是为了他好,腹中的胎儿经受不住刺激了,可是方娘对他来说更重要。
包着蛊虫尸体的纸张跟着信件一起掉出来,长好伸手帮他捡起,蛊虫顺着纸缝滑落,掉在桌上。
那一刻,姜月白呼吸都停了。
“殿下!这···”
姜月白抖着手,把已经死透的子蛊拿起来,体内的母蛊似乎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突然躁动起来。
他心如刀绞,感觉呼吸都费力,却还是坚持着看完了那封只有寥寥几行字的信件。
反复看了几遍,像是自虐一般,他低下头紧紧攥着脆弱的信纸,眼泪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滴落在衣襟上。
他剧烈喘息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没有用,他根本控制不住,泪水很快就把腹部隆起的衣服全部打湿。
长好给他拍着背顺气,即使隔着那么厚的冬衣,依然可以感受他因为消瘦而凸起的脊椎。
“方娘怪我···她说她错看我了。”姜月白抖着唇吐出这句话,呜咽的声音像是受了重伤委屈的小动物。
话一说完,他就直接晕了过去,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封信。
长好顿时慌了手脚,把人抱到床上后,连滚带爬的跑去找花戎。
等花戎提着药箱狂奔过来后,房间里已经四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长好抖着手拉开被子,血,已经在双腿间堆积了一小滩。
经过两天的努力,姜月白终于醒了过来,他手里还死死握着那张信纸,丝毫没有松开。
长好守了他一天一夜,已经累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木然的摸着肚子,魔怔一般又想起,要是他此刻腹中没有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就能去边关找方娘了。
到了边关,他可以给方娘下跪道歉,任由方娘打骂,折辱,只要方娘能够原谅他,怎么做都可以。
可是他现在不能。他只能留在这诡谲冰冷,风云暗涌的京城,等待方娘得胜归来,给他一点点怜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腹中这个孩子。
他错了···
孩子没有留住方娘,反而把她越推越远。
这一瞬间,他有些恨腹中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门外响起轻轻敲门的声音,长好被惊醒,一抬头就看见姜月白已经醒了,正捏着信纸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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