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世家的攀比心理,他们听了其他人捐的钱数,都会有意无意加一些,至少不会太低,让自己被比下去,甚至到了后面,还有人专门备好了银钱在门口等着他们。
虽然于姜文来说,这无异于把皇家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但是对于各世家,这可是传播自己好名声的关键时刻,不用他们自己费力,只要拿出一些钱,忘忧就会在收钱前把他们捐的数额大声报一遍。多好的事,何乐而不为?毕竟能在京中混上官职的,没几个是缺钱的。
一天下来,方知有感觉自己腿都要跑断了,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但是收获颇丰,比她预想的数字翻了一倍,京中世家,果然有钱。
这样一来,这笔钱就跟朝堂上每个人都牵扯上关系了,姜文再想动,就得掂量掂量了。
“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方铭擦擦额角的汗,脚步的箱子里都是些外出要带的必需品,还有不少分装好的伤药和干粮,自从小姐告诉他,她可能要随军外出后,他就开始准备了。
“好,我离京后,你们就着手慢慢转移,暗道已经修好了,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出城。”这还是姜月白那条暗道给她的灵感,一旦起事,第一个被盯上的就是方府,她得确保他们的安全。
因此她让人暗中修了一条路,与悦来路下面那条小道相连,直通城外的乱葬岗。
“对了,今晚我不回来了。”楼弃那里还只知道个大概,她得去跟她通个气儿,以免打她个措手不及。
方铭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那位公子,小姐可有安排?”
“公子?什么公子?”方知有脑子里现在跟打仗一样,堆满了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就是,与您心意相通的那位公子啊。”
“哦···他啊,无事,不用管他,他自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方知有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姜月白,从未听过有人叫他公子,好奇怪的感觉。
入夜,不等方知有出门,圣旨忽然就传下来了。
玉叶依旧是笑吟吟“方大人,还不快接旨?”
方知有理理裙角,端正跪好“臣接旨。”
玉叶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宣读圣旨。走时,方知有还不忘拿一袋金叶子打点她。
玉叶也不客气,直接收进袖口里,压低声音提点道“陛下今日发了好大的火,大人白天之事做的过激啦。”
方知有急忙拱手“臣也是一时情急,还望玉叶姑姑能在陛下面前帮臣说说。”语毕,又是一袋金叶子奉上。
玉叶模棱两可道“有机会的话,自然是会为大人说话的。”
方知有站在府门前摇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明日就启程,看来姜文真是气坏了,一天都不想看到她,这样也好。
夜半,方知有踩着楼府的墙沿跳下,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唯一让她放不下就只有姜月白了,他独自一人在京中与姜文斡旋,虽然拜托了楼弃帮忙看顾着他,但还是放不下心。
翻上太女别院的墙头,她轻车熟路的摸到姜月白的门前,此时已经夜深了,里面还点着灯,他还没睡吗?
轻敲了两下门,里面立刻传来长好警惕地声音“谁?”
“是我,殿下此刻方便吗?”该交待的早就交待过了,方知有摸摸头, 其实该交待的早就交待过了,此时来见他,只是有些不舍。
门‘吱呀’一声打开,长好笑眯眯的把人迎进来“大人,来的刚刚好。”
姜月白用剪刀剪去荷包上的最后一根线,这里面是他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他从下午回来到现在一直在跟荷包较劲,绣了拆,拆了绣,好不容易才绣出一个自己满意的。
“方娘,你喜欢吗?”他小心翼翼递上自己做的荷包,神情虔诚地像是给神明上供的信徒。
她接过在腰间比了比“很喜欢。”
长好适时离开,把空间让给这对即将分离的苦命鸳鸯。
他一走,姜月白没了顾忌,双臂紧搂着她的腰,往怀里钻去“方娘,我不想你走。”
方知有无奈揽着他的肩安慰,现在圣旨都下了,她就算不想走也得走了,更何况,万事具备,她已让人传信给贾钰,说自己此次会随军一起过去,她在京中已然将姜文得罪透了,现在唯有出去搏一搏才能有另一丝生机。
姜月白明白她说的这些道理,他比方知有更明白,她现在唯有出去才有一丝活路,如果留在京中,姜文一定会铆足了劲收拾她。
她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名声,让方知有一朝打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作为帝王,连打仗的钱都掏不出来还要臣子来掏,这个仇不报,她就不是姜文了。
天色渐明,细细的小雨打在窗沿上,长好轻轻敲门“方大人,该起了。”
方知有轻手轻脚地起身,正想着别把他吵醒,哪想她一动,姜月白就醒了。
“方娘,要走了吗?”
“嗯。”她低下头,套上里衣,没看到他不舍的眼神。
姜月白掐掐指尖,让自己清醒一点,方娘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他就应该理解她,支持她,而不是一直一副小儿郎的样子让她担心。方娘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不该用这些事情耽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