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川城北百余里处,有一片荒无人烟的低矮丛林,横七竖八的丛林枝杈掩映下,一座破庙孤零零的矗立其间,斑驳的外墙、倾颓的立柱、摇摇欲坠的棱檐,无不显露出庙宇的破败,大片的月光泼洒在丛林深处,映照在歪歪斜斜的庙宇门楣上,透过风吹雨打的痕迹,依稀辨认出“五郎庙”三个字。
“李老鬼,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喜欢多管闲事!不仅打搅本道的清修,还居然带我到如此荒僻之地…”在杳无人烟的破败庙宇里,一点亮光突地凭空从一间露出半个屋顶的房子里窜跳出来,却是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射着白花花的珠光,瞬间照亮周围丈许范围。一个头戴道冠、头发胡乱披散的中年道士,一边用手托举着这枚夜明珠,一边没好气地嘟囔道,就着珠光望去,这名道士睡眼惺忪、一脸邋遢之色。
“牛鼻子你真是不识好歹!千百年过去,难道你忘了当初天宫交代的任务?别给我说你不知道近期白鹭岛发生的异变,咱们如不想办法尽力加强封印,真要那些东西破界出来,造成的后果你应该明白!”在邋遢道士对面负手站立着一名白衣书生,样貌二十多岁,浓眉斜飞入鬓,细目炯炯有神,虽谈不上丰神俊秀,在大好月光下也颇有几分儒雅倜傥,面对白衣书生此刻摇头晃脑的数落,邋遢道士不仅脸上的愠怒一扫而空,反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海底异变我也是刚听说,还没来得及仔细打探,敬之兄想必已经一探究竟了吧?快说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邋遢道士睡眼微睁,有些讪讪问道。
“哼!松溪子你常年闭关不问世事,那老妖又远遁蛮荒不知所踪,害的李某东奔西走顾不上修行,此笔账,待老妖回来后和你一并清算!”白衣书生气哼哼的埋怨道,“不过处理海底封印已是迫在眉睫,如不想办法出手,据我估测,最多三年,那片封禁之力必将消磨一空。”白衣书生眉头一皱脸色肃然说道。
“如此严重?”邋遢道士讶然回道,“那处封印可是天宫派古修大能亲自出手布下的,其中玄妙你我多次探察,心里最是清楚。再说不是还有一位天宫大能坐镇海底吗?要没有他,你我三人哪会有如此逍遥自在?”邋遢道士有些茫然不解地继续问道。
“嘿嘿,看来松溪子道兄常年闭关,还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了。”白衣书生没好气地白眼一翻讥笑道,“当年你我还有老妖三人点子背,被天宫派下来轮值看护此处封印,在如此灵气稀薄之地,害得你我千百年修为止步不前。眼看离轮值到期只有几十年,咱们的苦日子马上熬到了头,不想却恰逢海底异变。据我亲身探察,那里不久前好像被人为毁坏过,手段与冥界颇为相似,并且从冢内泄露出不少冥界特有的气息。至于那坐镇海底的古修大能,如此多年杳无音讯,被人出手破坏封印也毫无动静,我看多半已陨落掉了。这样一来,你我不得不想方设法了。道兄不想咱们轮值期内出现差池,被天宫追究治罪吧?”
“那是自然,相比你我重返天宫,在看护封印上如何慎重都不为过,”邋遢道士此刻双目大睁,平常挂在脸上的惺忪睡意一扫而空。“嗯,我有些明白敬之兄拉我来此的意思了,你是想让这名新晋的凝魄修士加入我们看护封印的队伍,多一个人,自然便多一份把握,只是不知此人实力如何,又肯不肯履行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邋遢道士先是有些恍然、继而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初天宫派遣你我和老妖三人来此,谕旨上便提到凡此域凝魄修士,皆有看护封印之责。只是近千年来江南十四郡还没有一位修士进阶凝魄,你我此来,正是要当面颁授天宫谕旨、晓以利害,我手中还保存着那面老妖没用的令牌,实在不行将那面令牌交给此人,咱们两个再凑些天宫特有的灵材,在一个没有见识过天宫的凡修面前,我就不信他不动心!”白衣书生侃侃而谈,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至于此人的实力嘛…”白衣书生说到这里故意一顿。
“实力到底如何?莫不是闭门苦修的绣花枕头罢?真要那样,咱们的一片苦心可就全打了水漂!”邋遢道士嬉笑一声。
“非也非也!”白衣书生摇头晃脑,继而脸色猛地一板:“此人只有二十多岁,并且一个月前出手打败了苍鹫圣殿的索长老!”
“什么?”邋遢道士闻言双目猛瞪几欲脱眶而出,“百年之内能够进阶聚魂便是修炼奇才,短短二十多年便进阶凝魄?即便身处九重天也绝无法做到,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邋遢道士惊呼一声,满脸一副白日见鬼的不可置信之色。“还有那索长老的手段神通,你可是亲手和其切磋过,在同境界修士中也算翘楚了,一个新进阶的凝魄修士怎么可能…”邋遢道士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
“嘿嘿,是真是假,明日一看便知,说实话,我对面见此人也早有几分迫不及待。至于夜栖如此荒僻之地,是我提前获知了还有几个不属江南修仙界的凝魄修士,要参加此次盛典,并且多半要发难此子,在没有搞清楚底细前,你我还是不要暴露身份,降尘符明日还需早早用上。”白衣书生低低叮嘱一声。
“那到时要不要出手帮此子一把?明日过后,他可能就是与你我共进退之人了。”邋遢道士低声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