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天武帝传召,应招的是太医院判。
天武帝身体抱恙,他这个院判必定会被传召。
与其第二封圣旨过来,不如自己主动前来。
可走到半路上,发现带路的小太监没往章台殿去,而是进了后宫,院判小声问:“陛下是歇在哪位娘娘宫中了?到底是何不适?”
小太监一句话差点把老院判直接送走:“陛下在流光轩,是为九皇子宣太医。”
傅司辰的病情,太医院私下讨论过不止一次,每次得出的结论都很一致——治不了。
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只是碍于皇家威严,皇命在身,他们不敢不医。
现在众太医都不愿接这个烫手山芋,又怕惹怒天武帝,不得不接下后,暗中推诿。
因此老院判想了个既可能得罪所有人,又可能谁都不得罪的办法:
所有太医轮值,依次为傅司辰诊脉。给傅司辰使用的所有药方,全都有太医院同仁讨论签字过后再开方。
若是问责,则太医院所有人一起问责。
为了保命,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太医们给傅司辰开的药方都是补药。
这些药虽不能治好傅司辰,但吃下去也没什么坏处,还能调理一下傅司辰因长期吃流食而亏空的身体。
如今全太医院的人都盼着天武帝能够像三年前那样,治着治着发现治愈无望后,就慢慢放弃傅司辰。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做太医的也能松一口气,保住一条小命。
医者仁心,他们有点良心,但不多。
很快到了流光轩,老院判深吸一口气,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进屋。
天武帝在场,老院判不敢马虎,认真为傅司辰诊脉。
如今太医每日都会来给傅司辰诊脉,这会儿傅司辰的脉象与白日里并无区别。
可现在天武帝这般喜悦,若是不说出点让他高兴的话,必定会被认定无能。
老院判眉头紧锁,搜肠刮肚地想该怎么敷衍——汇报。
他们只是太医,不是神仙,能力有限。
傅司辰的病情明显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实在是治不好。
甚至他们连他的病因都查不清楚。
天武帝为此已经发落过太医院。
伴君如伴虎,若是现在再不能展示出自己的本事,他这个院判估计是快当到头了。
思索片刻,老院判松开傅司辰的手腕,退出去对天武帝道:“启禀陛下,九殿下的脉象确实比之前有力了些,可能是十七皇子长期与殿下接触后,对殿下形成了一种习惯。”
从前都是霍心兰先给傅司辰喂好饭,再和傅锦年一起用膳。
如今随着傅司辰状态好转,母子几人是一起用膳的。
听着太医在那边侃侃而谈,霍心兰下意识地望向了在傅司辰怀中呼呼大睡的傅笙笙。
虽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霍心兰怀疑傅司辰的好转与傅笙笙有关。
女儿真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宝。
那一头,天武帝正被老院判哄得高兴。
傅司辰若是好起来,立储之时他便多一份选择。
后宫那些家世显赫的宫妃都看不起霍心兰娘家无权无势,唯有天武帝心中明白有这样的外祖家,才不会让朝堂被外戚把控。
天武帝目前还不想立储,但自己当年夺嫡凶险,如今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偶尔也会考虑此事。
以傅司辰的能力,无论是为君还是为臣,都是佼佼者。
时候不早,天武帝又高兴,心中对流光轩的最后一丝顾虑消散,今晚便歇在了此处。
第二天一早,还免了早朝。
傅锦年和傅笙笙则因为前一天在安乐宫闹得太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傅锦年打着哈欠去用午膳,发现霍心兰也挺困的,好心疼母妃:“母妃,是不是昨晚您被皇祖母罚得太累了,没睡好?”
这哪里是太后的锅,分明是天武帝……
霍心兰脸颊微红,怕被儿子看出来,赶紧止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问:“你把昨天发生的事详细与母妃说一遍。”
傅锦年点点头,乖乖全说了。
四下没有外人,他说得很详细,连傅笙笙的心声说了什么,都一一交代给霍心兰。
霍心兰越听脸色越青。
若非笙笙天生神异,两个孩子洪福齐天,恐怕早就被安乐宫的厉鬼生吞活剥了!
她自问入宫以来一向尊敬太后,唯一一次违抗只有昨日不愿帮太后为大皇子求情,没想到太后就对她的孩子下次毒手。
大皇子是太后的亲孙儿,锦年与笙笙难道就不是吗?
真如笙笙所说,那就是个老妖婆!
霍心兰暗暗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叫来周培:“找个人盯紧兰如宫。”
周培四下张望了下,上前小声道:“奴才正想跟您说呢,昨儿个兰如宫据说闹鬼了。”
傅锦年嘿嘿一笑:“是不是特别热闹?”
这孩子在这种事上一向胆大,周培以为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把傅锦年言语中的兴奋放在心上:“具体的奴才不清楚,兰如宫那边的人嘴巴都严。这次是因为闹得太大